第462章面对面的尴尬
公公心里头只想着厉宸，现在厉宸回来了，就想着把公司交给厉宸管理，婆婆心里头只有厉戍，各种算计要让厉戍上位，陆熙禾是完全没有料到，厉戍从小和厉宸一样，都生活在一个扭曲的家庭里。
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心亏得慌。
可是也没有别的话能够安慰夏光的了。
从公司到夏光家，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陆熙禾在网上下单了一些补品，她们到家，快递也跟着到家了，在门口接了补品进门，家里一股药味儿扑鼻而来。
夏光妈妈一直在吃中药，家里常年是这种中药味儿。
“我妈妈在卧室呢。”夏光进门换了鞋子，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递给陆熙禾。
陆熙禾换了鞋子，把补品搁在角柜上，轻车熟路地走到夏光妈妈的卧室，推开了虚掩的门，唤了一声“阿姨”。
床上，夏家阿姨了无生气地躺着，身子瘦得皮包骨，脸上苍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却是呈现一种酱乌色，陆熙禾一看这个样子，鼻子一酸，在门口狠狠深吸了几口气，才往里走。
夏妈妈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熙熙呀？你来了。快坐，快坐。”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就那么几个字，耗费了好半天的时间。
陆熙禾抿紧了唇角，走到床前，按住了想要起来的夏阿姨，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放轻柔：“阿姨，我来看看你。你好好躺着，不用起来。”
夏阿姨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断断续续说出几句后，就喘息不止。
陆熙禾在房间陪了她片刻，看她没什么精神，就退了出来，夏光正忙着热中药，她走过去，也帮不上忙，就站在一旁看她忙活，“光光，阿姨这个样子，还是送医院的好。我帮你联系一下医院吧，今天就送过去。”
夏光摇摇头，“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多大意义，她多器官衰竭……”
夏光说不下去，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砸。
本来以为自己是很坚强的，这些年她都坚强地熬过来了不是么？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可陆熙禾的到来，似乎是给了她软弱的理由。
许多年没哭过的她，竟然哭了起来。陆熙禾抱住她，低声说着很苍白的话：“光光，你别哭，别哭好吗？”
夏光不敢大声，哭得很压抑，陆熙禾也跟着掉眼泪，却是无计安慰她。
哭到后来，夏光只剩了无声的抽泣，抽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窒息，陆熙禾帮她拍背顺气，顺了半天，夏光哭得浑身力气都似被抽干了，身子滑倒在橱柜前，倚着橱柜，抱着双臂，无声无息的。
外面门铃忽然响了，陆熙禾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厉宸颀长的身影。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须臾，陆熙禾先让出门口，低声：“厉宸哥，进来吧。”
她打了声招呼，就进里面厨房，把夏光给扶了起来，“厉宸哥来看阿姨了。你去洗把脸，别让厉宸哥瞧着替你担心。”
夏光目光呆滞，连动作都是迟滞的，陆熙禾叹了一声，推着她去洗手间。
厉宸并没有立刻进厨房来，他先去看了一眼夏妈妈，跟她说了几句话，才回到客厅，等着陆熙禾和夏光出来。
陆熙禾帮夏光洗好了脸，拿了毛巾递给她，温声：“光光，坚强点。别让阿姨看见你这个样子，那样她心里多难受？”
夏光点点头，出来跟厉宸打招呼，“厉宸哥。”
“下班过来看看阿姨，气色比昨天好点了。”
厉宸的语气温和，有一种奇异的安慰人的功效，夏光瞧着精神好多了，陆熙禾扶她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屋里气氛压抑得厉害。她想，厉宸的意思是，他昨天已经来过了。那，有他陪在夏光身边，她是不是也能放心些了？
三个人都沉默着，还是厉宸先开了口：“你们都还没吃饭吧？我叫个外卖上来。人是铁饭是钢，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填饱肚子。”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下单，也无需问她们两个吃什么，因为他是熟知她两个喜欢的口味的。
下完了单，他说了一些关于夏妈妈病情的事情，又安慰了夏光几句。轻浅又温柔的话语，让夏光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外卖很快就送了上来，很简单的餐，三个人都勉强吃了一点，吃完饭，夏光去喂妈妈吃饭，客厅里就只剩了厉宸和陆熙禾两个人。
两人又恢复那种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半晌，仍旧是厉宸先开口，“我们家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怪不怪，你也别往心里去，该怎么过你的日子还怎么过你的日子。”
人还是一样温润的人，语气还是温和的语气，陆熙禾却从中听出了冷漠。
这样的关心就像是办公室里的同事每天打招呼，“早啊”，“早饭吃的什么”一类话，干巴巴没有情感。
陆熙禾回了一句：“没关系，我不会受影响的。”
这话说得尴尬。可厉宸说的这番话，也着实没办法让人接，说不会受影响，会显得对家人冷漠，说会受影响，那就拂了厉宸的好意相劝。
好在陆熙禾不会弯弯绕，也不怎么爱多想的人。
但若说一点都不受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像现在，她和厉宸，彼此看见彼此冷漠无情的一面，若是能真正做到绝情也还罢了，偏都还有情，于是乎，尴尬、失望、难过，各种情绪都会涌上心头。
两个人又陷入了难言的尴尬境地，各自沉默着。
夏光给妈妈喂完了饭，又喂了药，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卧室出来，已经是八点多了，她情绪稳了许多，强颜欢笑着，“今天谢谢你们两个过来，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陆熙禾刚才已经接到了厉戍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但她放心不下夏光，刚想说“我再陪你一会儿”，厉宸却抢在了她前面：“走吧，让光光也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