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象牙塔崩塌
陆熙禾沉默了一会儿，说：“慢慢找吧。”
她是很想知道真相，很想问问程宣，为什么要对她用那么龌蹉的手段。
从丹宫出来之后，她站在阳光里，默默地想，程宣那件事的真相她想知道，那蔺娜做过的那些事呢？
其实，她还是想知道的。只是，她心里对婆婆的好人形象太过珍惜，不想破坏掉，所以才不想去碰触这件事。
但她妈妈甘女士说的对，她一向是个执着于真相的人。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可也总得有个说法。
这件事亦然。
和陈静分开之后，她让司机载她回了自己丽苑的家。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闲适下来，她拿出手机，拨了蔺娜的号码。
几秒钟之后，蔺娜接起了电话，声音透着意外：“陆熙禾？你找我有什么事？”
蔺娜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陆熙禾语气淡淡：“想和你对证一件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是厉戍的事吗？那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你做你的厉太太，我做我的失意追求者，咱们互不干涉。”
陆熙禾皱眉，心里非常不悦，但她强行稳住情绪，“不是这件事。你做小三还是小四，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想问问你，七年前，你和我婆婆的交易，是不是真的？”
她也是直来直去，没有和蔺娜绕弯子。大约是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也知道蔺娜会说什么，绕弯子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蔺娜愣了一下。
她倒真没有想到，陆熙禾会直接来问她这件事。一愣之后，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你等一会儿。”
陆熙禾也不知道她让她等什么，心里升腾起一点忐忑，握手机的手也有些颤抖。
过了大约有两分钟，蔺娜才有了动静，她笑了一声，“口说无凭，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会信的。我猜着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也不过就是想求个心安理得，证明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但知道真相以后，以你和你婆婆之间的感情，你必也不会做决裂一类的事情。”
陆熙禾抿紧了嘴唇，手握得更紧了。她有点像挂了这通电话，但那边已经传来了一段录音。
“蔺娜，你很想跟厉戍在一起是不是？”是她婆婆陈春娇的声音！
“伯母，我是真的很爱厉戍，我也是很小就出国，那个时候，和厉戍甚至可以算是相依为命。我们一起学习，一起长大，互相照顾，我们的感情，比青梅竹马还要深些。伯母，请您给我个机会。”
“相依为命？你说的倒好听。厉戍的背后是厉家，你觉得他很可怜吗？”
“伯母，虽然厉家有钱有势，可厉戍一个小孩子孤身在外，纵使有多到花不完的钱，心里的孤单又怎么排解呢？要不是我这些年陪着他，他真的就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就这么想跟他在一起？”
“伯母，我很爱很爱他，我确定我能够照顾他一生。”
“可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你。他只是把你当成普通朋友。”
蔺娜沉默了一阵，才弱弱地开口：“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陈春娇嘲笑：“你听听你自己说话，有一点底气吗？你这样子，就想打动他？”
蔺娜又是一阵沉默，甚至有低低的啜泣声传出。
陆熙禾手握成拳，骨折的手臂，吃不上劲儿，她手指还是不知不觉地掐进了手心里。
陈春娇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凭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动他！我是他的妈妈，我岂会不了解他？”
蔺娜声音哽咽：“伯母，那，那我怎么办？伯母，求求您，我跟您保证，没有会比我更爱厉戍了。”
“厉戍将来要接任厉氏集团，身边的确是需要一个有手段的女人。你能跟我保证，一辈子都忠于厉戍吗？”
“伯母，我能。我一辈子都忠于厉戍。”
“好。今晚子麟会带他去丹宫小聚，你把这个兑到他的酒水里，他喝了，我再想办法把他引出去，剩下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了。”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录音戛然而止。
陆熙禾还未回神，就听蔺娜说：“幸亏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儿，录了这段音，要不然，你怕是要说我信口开河栽赃陷害了。陆熙禾，你是不是觉得这就是全部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心里认可我做她的儿媳妇了？呵，那你可太低看她了。”
陆熙禾张了张嘴，没有能发出声音。
“呵，我当时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药给厉戍喝下去，他的人就是我的了，没想到，你的好婆婆，她还藏了后招！她让人给你也下了药，想办法把你和厉戍留在了一个房子里。塞给我的，不是她的亲儿子厉戍，而是她的养子厉宸！她真正想要的，是你！”
陆熙禾一双眼眯了起来，轻声吐出几个字：“我有什么好，值得她那样做？”
“你有什么好？当时你陆家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你是陆家的掌上明珠，你还是人人称颂的天才少女，是电子科技界的一颗新星！她虽是为了她儿子，但她也是真的爱你的才和你身后的背景呢。”
虽然早就依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当证据摆在眼前，证实了所有事不只是猜测，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陆熙禾还是心态崩了。
蔺娜的嘲笑声变得虚无缥缈：“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没有一句虚言。录音也都是真实的。我想，你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才来跟我证实的吧？现在你已经证实了。好了，那就再见吧。”
陆熙禾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毯上，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
象牙塔里成长起来的小公主，一向被保护得很好，所有的欺骗、勾心斗角……都被爱她的人摒弃于象牙塔之外，经历的那点情伤，其实也只是如同小朋友偶尔没有得到的糖果，对她的三观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当她发现，她的象牙塔不复纯净，当她不屑的那些勾心斗角与欺骗，其实早已经存在于她的周围，只是她没有看到，象牙塔崩塌，她也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