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疑心
陈护士显得有些拘谨，陆熙禾瞧出来，就叫着她一起上楼去倒腾带回来的衣物了。倒是宁骏很坦然从容，和甘楼山闲话几句，就把厉戍的拜托讲得明明白白，甘楼山是个做学问的人，但不是不谙世事的老学究，几句话他就听明白了，这是厉戍的朋友，受厉戍之托照顾他的外孙女的。
至于陆熙禾是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宁骏没有细说，那些事自然还是由陆熙禾自己去说的好。
甘老先生从宁骏的话里话外，听出来他的外孙女婿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但宁骏也不知道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所以也只能囫囵说说罢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军人，他最是懂得团队协作是什么概念，一个人，凭一点孤勇想要担下所有的事，那是愚蠢的，他能理解厉戍，但不代表他会苟同厉戍，思量之下，他还是跟甘老先生说了。
甘楼山很是喜欢宁骏，与他谈笑风生，特意留他吃了午饭才放他走，临走前，宁骏嘱咐陆熙禾好好养伤，遇到什么事可以找他。
午后无事，甘楼山也没有按惯例去看书，甘老夫人沏了一壶茶，给甘楼山和自己倒上，陆熙禾和陈护士每人一杯奶茶，“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这个吗？你小舅舅出差回来的时候特意带回来的，说是你喜欢的白桃口味的。小陈，你也尝尝好不好喝。”
陆熙禾鸡蛋里挑骨头式找茬：“我小舅舅为什么要把送我的东西送到外婆这里来？他是不是怕见我啊？”
甘楼山说：“他倒是想送你家里去，你不是不在家吗？”
陆熙禾龇牙，“哦。我在山上疗养。”
甘楼山沉下脸色，“你跟我说说，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语气虽然沉，但心疼也是实实在在的，毕竟这是老两口最爱的外孙女。
甘老夫人也说：“是啊，熙熙，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你爸妈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好瞒着家里人吗？”
陆熙禾二次龇牙，“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昨天还派我哥哥上山接我来着。”
“嚯，你这是为了躲你爸妈逃到外公外婆这里避难来了？”甘老先生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
虽然表面上不留情面，但陆熙禾不想说受伤的前因后果，甘老先生也就没有再逼问她。
“外公！您干嘛这么无情地拆穿人家？”陆熙禾娇嗔，“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妈知道我受了伤，恼怒厉戍撇下我去欧洲，正嚷嚷着要让我和厉戍离婚呢。虽然我也想要离吧，但是，那是我和厉戍的事，如果我妈妈插手，会闹得不可收场的！”
陆熙禾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但为时已晚，该听见的，甘老先生夫妻二人都听见了。
甘楼山和老伴儿无奈地互看一眼，虽然前因后果还不清楚，但个中利害关系是很透彻了。
“你妈妈恼厉戍情有可原，她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我明白。可她都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到时候闹得太难堪，厉戍脸皮厚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是不能的。我脸皮儿薄嘛。”
甘老夫人无情拆穿她：“你呀，得亏有你妈妈，不然，你被厉家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你还得帮人数钱呢。我就不明白了，世上好男儿多的是，厉戍有哪点值得你巴心巴肝地默默付出了？”
一旁的陈护士：这么优雅的老太太，说话可真算得上是心直口快啊。不过，这话里的意思……竟是陆熙禾对厉戍很钟情？那又何来离婚一说啊？
陆熙禾扁嘴，“外婆！你到底站哪头的啊？甘美云女士虽然很爱我，但她那胡搅蛮缠的劲儿谁受得了啊？”
陆熙禾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不提她对厉戍那点心思。
甘老夫人：“甘美云女士可比你争气多了，当年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最是有主意了。你再看看你，既然心里属意人家，就努力去争取，总在背后默默付出算怎么回事？结婚五年了，不但没有争取到人家的心，还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你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陆熙禾不高兴：“外婆你变心了，你偏向甘女士了！我才是你的亲外孙女！”
甘老夫人笑呵呵：“甘美云可是我的亲女儿。”
一旁的陈护士默默啜了一口奶茶：这书香门第一家子都是这么直爽性情（逗比）的么？
陆熙禾小声嘟囔：“知道您宠您亲女儿，行了，就不要再扎我的心了。我都伤成这样儿了，也不见你们心疼，还扎我的心，你们还是不是我外公外婆了？”
甘楼山：“我可没有扎你的心啊，我和你外婆都是盼着你幸福呢。熙熙啊，你这是不是该和厉戍好好聊聊？话不说不明，误会就是因为自以为是产生的。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做夫妻，夫妻嘛，就是相濡以沫，有事儿一起面对，你以为的为对方好，可未必是为对方好。”
陈护士难得插一句话：“甘老先生说得对，厉先生和厉太太都关心着对方呢，可就是不肯承认。”
甘老夫人：“旁观者清，熙熙，你看，厉家的小子对你好，你对厉家的小子也好，你认清现实吧。”
陆熙禾眨巴眨巴眼睛，“听外婆这意思，这是在劝和吗？”
“知道我在劝和，说明你还不算傻。”
“厉戍是不是给外婆吃了迷魂药了，外婆竟然这么向着他说话。”
“熙熙，外婆可不是在向着他说话，外婆只是不想你苦了自己。你自己的幸福，还得自己把握，厉家的大儿子也好，你妈妈也罢，他们都不该左右你的人生，你并不欠他们什么，外婆支持你追求自己想要的。”
甘楼山：“外公支持你外婆支持的。”
陆熙禾：“劝人就劝人，还硬塞一把狗粮做什么？”
陈护士心声：有被狗粮喂饱，但吃得心甘情愿。
甘老夫人笑呵呵的：“你难道不应该以我和你外公为楷模吗？”
陆熙禾低头嘬一口吸管：“我似乎不该回来。奶茶里都是狗粮的味道。”顿了一顿，忽然就撒娇卖萌：“外公外婆，我想你们了，你们就让我好好在这里养几天伤呗？”
她外公外婆最是开明也最是吃她这一套，她外婆立刻就转了风向，摸着她的脑袋满是慈蔼，“好好好，外婆不说你了，你就安心在外婆这里住着，外婆保证谁都不会来打扰到你。”
午后茶话会在陆熙禾外公外婆的妥协下，愉快地结束，陆熙禾和陈护士一起回楼上房间休息，外公回书房去，外婆也跟了过去。
孩子不在眼前，老两口眼睛里都透出担忧来，甘老夫人在书桌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忧道：“厉戍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当口撇下熙熙不管？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陆庭？他或许会知道怎么回事。”
甘楼山叹了一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一个教书匠，还能管得了他们的事？老太婆，孩子们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自己的人生，还是得自己去活才有意义。”
甘老夫人有些急：“话不是这么说的，老甘，孩子们有困难咱们做长辈的应该扶持着才是，那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甘楼山眸光深邃，“就怕咱们管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享享清福，别管那么多了。”
“你不打我打，你沉得住气，我可不行。我不能看着熙熙受委屈。”
“你看你，这么一把岁数了，还是这么性急。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会儿我去找他一趟。”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那你赶紧去吧，一会儿熙熙下来，她不会让你去的。”
甘楼山换了衣裳出门，然而见了陆庭之后，也没有所获，正一心培养儿子的陆庭什么都不知道，甘楼山疼爱外孙女，将女婿训斥了一顿，怪他一点都不关心陆熙禾，陆熙禾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陆庭有口难辩，当下就要去看自己女儿，甘楼山把他果断拒绝了，“你不要去我家，熙熙在我那里好好养几天伤，你和你媳妇都不要去打扰她！”顺带把一边的陆战也捎带了：“你也不要去！我那里不欢迎你！”
陆庭不敢逆老岳丈的意思，乖乖答应着，陆战待要争取自己的合法权利，被亲爹一眼给瞪了回去。
没办法，在甘家，甘美云和陆熙禾母女两个占尽宠爱，而甘美云比起陆熙禾来，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送走了甘楼山，陆庭心里头起疑，立刻找了秘书来，询问最近厉氏高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氏集团和厉氏高科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秘书找到负责对接的人过来，一问之下，负责对接的人细想了想，摇头，表示合作如常，没发现什么异常。
陆战安慰自己老爹：“可能是外公过于敏感了。”
陆庭是老江湖，做事谨慎，他摇头：“无风不起浪，或许真有什么事呢。”
负责对接的人忽然拍脑袋瓜：“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