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追着那抹大红色的身影一点点靠近。
高高跃起抓住上方碎片边沿的石壁翻身上去，抬头就要呼喊修的名字，便被看到的景象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处是他们经常骑着小橘来看风景的小琼峰峰顶，能看到万山连绵的宗门全景，亦能看见瀑布山河春花烂漫，平时只有仙鹤们会在这里歇脚。
此时的小琼峰顶上没花枝缠绕的美景，也看不见万山与瀑布，只有残缺断壁不时滑落下碎石。
碎石之下修跪坐在地上，自前胸刺进后背的黑渊剑剑身滴着嫣红的血液，红得刺痛了钟清的眼睛。
修对头顶的碎石无动于衷，由它们掉落在身周各处，只顾仰头看着身前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头上的步摇跟着耸动的肩膀一颤一颤，声线嘶哑尖厉，好似那不断下坠的天火般让人恐惧不安。
钟清知道那是她，她似乎也猜到了捷勒冒充她做了什么，心绪起伏间就要冲过去把人大卸八块。
突然那冒牌货似乎是笑够了，忽地直起了身体，看清那张脸，钟清没忍住放慢了脚步。
那是怎么一张脸呢，硬要说的话是没有脸的，像是玻璃上的水汽阻挡了视线，任凭她怎么睁大眼睛也是雾里看花，只能模糊地看出一点点五官。
她不知道这是否代表着自己在修的意识里变得面容模糊和不可捉摸，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无法接受。
冒牌货手中再次变幻出一把剑就要刺进修的胸口，钟清立马大喊着修的名字跑过去，一把夺过剑反手把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随着脑袋的掉落，对方的身体化成粉尘被风吹散不见。
钟清扔下剑回身看向修，猛然怔住。
跪在地上的人早已泪流满面，神色黯然的面庞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双目无神的看着冒牌货站立的位置，好似那个伤害他的人还在。
钟清鼻头一酸，几乎能想象当‘自己’趁他不备一剑刺穿他的胸膛时，他是怎样的痛苦。
如果修背叛她，仅仅是这样想一想，她便呼吸困难，心脏骤疼。
她咬着下唇不让嘴唇颤抖，蹲下身双手捧着修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声音颤抖更咽。
“修...看着我。”
她喊了三遍，那人终于有一点反应，视线慢慢聚焦在她脸上，神情依旧呆呆，一行热泪划过眼角滴在她的手指上，呆呆问道：“为什么？”
钟清急忙解释：“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不是我。”
“为什么因为还未发生的事就放弃我？”
“为什么.....”
钟清拼命摇头，她不清楚那混蛋和修说了什么，终归是胡编乱造的，她扑上去抱紧修解释着，可是修已经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了，一直在重复为什么。
几声轰然炸响，修的精神世界崩塌的越来越厉害了，钟清焦急摇晃他的肩膀，想让他从忘我之境清醒过来。
她甚至打了他一巴掌，也没能有点效果。
钟清累了，在别人的精神世界想要按自己的心意捏造出本体并没有那么容易，经过一番折腾，她的小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钟清看着穿着新郎服的修，眼神柔和下来，放弃挣扎地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肩膀，脑袋歪靠在他肩膀上，取消他道：“你是有多想做新郎官。”
“你不醒过来，我们成不了亲，其实我也很期待那一天，期待你想起我们的曾经，想起你自己，然后我会问恢复记忆的你，你的心里可还有钟清这个人？如果没有，那我们重新开始，可惜现在没有机会问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不说点什么她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干嘛。
“我看见你的本体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可惜你是闭着眼睛的。我想带你去地球认认家门，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算我求你，醒过来吧。”
她说着说着语调重新更咽起来，眼睁睁看着爱人消亡，周身好似有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只觉得生不如死。
她擦掉眼泪道：“修，果然你死了，我先去给你报仇，把他们的恶行公布于众，然后安排好我哥哥，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再去找你。”
她交代完必死的信念，抬起头吻上修的唇。
再见了，我的爱人。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会送你的仇人去和你见面。
她就要抽离而去，拉开的缝隙忽然被堵上，腰身也被一双手牢牢圈住，凶猛的吻毫无章法地席卷过来，钟清瞪大眼睛，惊喜之下要去推修，双手也被修抓住，动弹不了丝毫。
“唔..修...停下..啊！”
下唇被重重咬了一下，修红着眼睛放开了她。
钟清气喘吁吁软得像一滩水躺在修的臂弯里怔怔看着他。
修也微喘着气息脑门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融，唇齿之间不过一线。
“清清。”
钟清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修用鼻尖轻轻刮蹭钟清的鼻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直念着她的名字。
钟清捧着他的脸细看，对上那双执拗又单纯的眼睛，再看看不知何时不再降落的天火，和已经满目疮痍破坏的七七八八的精神世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修怕是又傻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按住还要亲亲的修三岁，钟清默然无语，但更多的是高兴，虽然不知道唤醒他的是爱的力量还是因为保护机制及时启动，或者二者皆有。
但这样终归是一件好事。
钟清推开他，熟练地摸着他的脑袋哄道：“乖，安静呆着。”
修当真乖乖不动了，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她。
钟清捏捏他的手，嘱咐道：“我要出去了，你若是能醒，就尽快醒过来，我们一起离开监狱。”
修懵懂地看着她，
钟清抿抿唇，放开相连的精神力，瞬时她就像穿越了时空维度般猛地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剧烈穿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抖着手看看捷勒的光脑时间，很好，时间只过去了一分钟。
她连忙要叫醒修。
一低头猛地瞪大了眼睛。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