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呜~呜~”
当清晨的阳光轻洒在陇西大地上时，凄厉的号角声已经开始慢悠悠的在空中回荡。
既像是召唤百姓起床的鼓点、又像是阎王爷催命的号角。
数不清的黑甲军卒从远方而来，一点点逼近城墙，一面面凉字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凉军来了。
其实这样的景象已经出现了好几天，凉军每天都会进行这样的试探性攻城，但今天所有的陇军士卒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今天来攻城的大军规模，似乎比前几日要庞大的多。
远远看去在大阵后方还有骑军主力压阵。
“呜呜呜~”
“蹬蹬蹬。”
宇文成桐和虞佑林等多名武将也在号角声中匆匆忙忙的登上了城头，驻足远眺。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苍壁城的北门，这里恰好是凉军主力集结的地方，这几天的攻城战北门也是交战的主要战场。
为了防止凉军攻破北门，城中绝大多数的工匠都是日夜赶工，加固城防。
“情况不太对劲啊。”
虞佑林喃喃道：
“今天凉军这阵仗有点唬人，你们看，大军后方还有大型投石车和云车。
凉军的主力到了？”
众将的眼神颇为凝重，凉军的大型器械一到就代表硬仗要开打了，但凉军的动作比他们预想的要快了不少。
“看那。”
一直没说话的宇文成桐抬了抬下巴：
“先登营军旗。”
先登二字一出口，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脸色大变。
果然，凉军阵前矗立着一面高大的军旗在风中微微飘动，旗面大书“先登”二字。
“咕噜～”
不知道是谁咽了口唾沫，城头上的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
先登营这支劲旅其实在燕军那里排不上号，因为关外作战还是以骑兵为主，就算凉军动用步卒，那也是先动陌刀军和云鼓军，先登营很少露面。
但在中原就不一样了，先登立营就是在中原，在江南，当初福州之战，先登营死命登城，那可是让叛军闻风丧胆。
这些年来先登营攻城略地，与陇军交手无数，多少险峻雄关倒在了先登营的军旗之下。
没几个将军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顶住先登营的攻势。
唯一一个例外应该就是那位兵部侍郎荀疯子了。
对于陇军来说，先登营的威慑力与北凉铁骑可是不相上下。
那面军旗之下，站立着数千身披轻甲，腰悬利刃的轻装步卒，这身打扮陇军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早有耳闻。
先登拔城，勇者为先。
全军上下，皆轻装出战！
“看，看阵中的将台！”
又有一名武将急声道：“那是不是凉王大纛？”
果然，将台之上还飘扬着一面尘字王旗。
虞佑林错愕道：
“还真是凉王亲自督战，凉军这是想干什么？
总攻吗？”
众人惊疑不定。
宇文成桐的拳头下意识的握了握，呢喃道：
“先登营，先登营啊，大战要开始了。
凉王亲临，这是给先登营打气啊。
其余三门情况如何？”
“回将军。”
虞佑林抱拳道：
“其余三门均有凉军出现，也在做攻城准备，但出战兵力远远不如北门主力，看样子凉军是想集中力量进攻北门，其余三面辅之。
将军，您看我们是不是从其余三门抽调部分兵力协防北门？
末将怕北门的守军不够用。”
“不必。”
宇文成桐冷声道：
“凉军狡诈多端，指不定就是想将我们的注意力都引到北门，而后声东击西。
告诉三门守将，不得麻痹大意，一定要死守城门。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各门守军都不能擅动，另外告诉黑翎军，随时备战！”
宇文成桐还是稳重的，面对这样的架势还在考虑算盘的布局。
“诺！”
“击鼓吧。”
宇文成桐冷喝道：
“全军备战，今天这一关，不好过啊。”
从军多年的宇文成桐知道，先登营这种精锐初到战场，第一战一定会打出士气来，守军的压力会比平日大得多。
“诺！”
虞佑林高声怒喝：
“传令，击鼓，全军备战！”
“击鼓！”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漫天鼓声瞬间笼罩在苍壁城的上空，一队队陇军步卒出现在了自己所负责的那段城墙边。
早已布置好的强弓硬弩蓄势待发，只能呼啸而出，射杀来犯之敌。
守军的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光听传言就知道先登营强悍无双，待会儿打起来鬼知道今天能不能活下来。
在苍壁城头一片风声鹤唳之时，一座座凉军方阵中同样有快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骑卒怒喝出声：
“全军备战！投石车准备！”
“上石，弓弩营前出！”
“嚯嚯嚯！”
“投石车准备！”
“弓弩上弦！”
“嚯嚯嚯！”
“云车预备，准备前进！”
“盾牌手向前！”
“全军准备进攻！”
“嚯嚯嚯！”
在一声声高喝中凉军攻城主力迅速铺开阵型：
后方投石车每隔三十大步安放，搬运石块的步卒全都是虎背熊腰之辈；
弓弩营则密集结阵，漆黑色的箭头锋芒毕露；
还有云车，四周被盾牌手拱卫着，一点点向前方推进。
最显眼的自然是大阵中央的北凉先登了，五百人一阵，就像一块块豆腐摆在战场前沿。
但诡异的是，在前领军的并不是先登营主将伏子安，而是副将宋玮。
古怪～
各军种不断变化阵型，铺开进攻风险，还有游骑在凉军阵中往来游弋，整座大阵运行的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这一幕让城头上的宇文成桐都情不自禁的念叨了一句：
“强敌啊～
凉军步卒，不逊北境铁骑。”
在片刻的准备之后，凉军大阵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阵中所有令旗兵都看向了中央的将台。
那里还有一面王旗，今日之战，尘岳亲临战场。
尘岳远观苍壁城头，嘴唇轻努：
“开始吧。”
“传王命，开战！”
“投石车，放！”
“轰轰轰！”
“砰砰砰！”
“弓弩营，放！”
“嗖嗖嗖！”
“放！”
无数石块和箭雨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的砸向了北城头。
城头守军的脸色在这一刻豁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