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蹬蹬蹬~”
一队队陇军从远方而来，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大营，运载着军械、盾牌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
随军士卒们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低迷，还有不少伤兵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营门。
这是从南充城战场撤下来的陇军主力，八门金锁阵被破虽然没死多少人，但也让不少将士情绪低下。
这可是他们操练许久的大阵，左右屯卫、左右威卫以及黑翎军五支主力齐出都没能敌过凉军，对大部分人的信心都是一个打击。
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走向帅帐，自然是以第五心柔为首的一帮陇军重臣了。
几名武将的性格有些火爆，一边走一边嘟囔：
“真是看不惯凉军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待我们重新整顿大阵，定要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就是！赤焰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右骑军又如何？我大陇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不过就是战马比咱们好些罢了，给老子两万匹凉马，老子就敢和他们正面死磕！”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宣泄着心中的不痛快，一场小败仗让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这些人也都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自认为不逊色于凉军武将。
他们认为之所以凉军野战厉害，只不过是占了战马的优势罢了。
往常第五心柔最听不得手底下的将领们抱怨，但今天的他好像心事重重，众将的话语他恍若未闻。
“行了，都少说几句。”
荀安皱眉道：“诸位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冲动不可取。”
换做以前，荀安的话这些将军绝不会放在眼里，因为论资排辈，荀安出头的时间比他们晚了太多。
但这两年随着宇文星辰的重用以及荀安展现出的个人能力，大家渐渐习惯了听荀安的话。
兵部侍郎，说起来也是他们的上司。
几人顿时才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意识到前面走着的第五心柔始终一声不吭，他们害怕引起尚书大人的不悦。
只有元蛮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依我看凉军的胆子也不大，天狼军与赤焰军大老远的过来，愣是不敢与我们全面开战，只敢几千几千的出动，打点小仗。
我要是站在凉军那边，最起码趁着士气正盛，打几场大的！”
“哎呦~”
“砰砰~”
“嘶~”
元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走在最前方的第五心柔突然停住了脚步。
导致后面这几位武将来不及止步，一个接一个的撞在了一起，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第五心柔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向了元蛮：
“刚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额～”
元蛮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说道：
“末将说，天狼军和赤焰军大老远的跑到前线，为何不与我们决战。”
第五心柔目光微眯，皱眉不语，脚步也不再挪动，好像元蛮的一句话让他联想到了什么。
这般模样让在场的将军们很是茫然，他们可很少看到第五心柔露出这般神情。
等了好久，荀安才疑惑道：
“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第五心柔抬眼看着荀安：
“天狼军赤焰军，为何要出现在战场上？”
“额。”
这一问问的云里雾里，荀安愣是没听懂第五心柔的意思。
第五心柔皱眉说道：
“换我是褚玉成，天狼军和赤焰军一到，我巴不得把他们藏起来，隐藏痕迹。
等我们两方大战时作为一支骑兵用，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少说让我们吃上一场大败。
但是现在呢？
这两支野战主力一没有用作奇兵、二也没有用作设伏偷袭的主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战场上，和咱们正面交战。
这次凉军虽然小胜一场，但这么点胜利可配不上赤焰军天狼军的地位啊。
褚玉成为何这么做？”
众人面面相觑，被第五心柔问的哑口无言。
从褚玉成派人下战书到接连两天的斗阵，大家都是顺其自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完全没有想过这两支主力明明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
看起来褚玉成是赢了，实则他浪费了将两支骑军作为奇兵的机会。
“咳咳。”
曹纯挠了挠头，讪讪的问道：
“大人，这对我们或许，或许是好事吧？
这位北凉白衣没考虑周全，自己暴露了手里的底牌，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对啊，有道理～”
“曹将军说的是。”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理解第五心柔为何这么紧张。
只有荀安的心中开始变得不安，看向曹纯问了一句：
“如果褚玉成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
第五心柔的神情在这一瞬间豁然大变，随即头也不回的向帅帐中走去。
留在原地的将军们似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你瞅我我瞅你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跟上了第五心柔的步伐。
……
帅帐中，众人齐齐围在了地图前面，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荀安刚刚那一句故意的让众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五心柔冷声道：
“褚玉成自武关追随尘岳，这么多年来大仗小战打了无数，对战机的把握远超常人，北凉白衣鬼才这个名头不是白得的。
他会大意麻痹吗？
或许会，但肯定不是现在！
荀大人说的对，暴露天狼军和赤焰军的踪迹，一定是他刻意而为！”
元蛮疑惑道：
“大人，做事总得有个原因吧，褚玉成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想让我们见到天狼军和赤焰军就知难而退？这也过于异想天开了吧~
天狼军加赤焰军不过区区两万人，我大陇十数万大军集结前线，两万人可吓不到我们。”
“所以他们肯定另有意图！”
第五心柔的语气越发凝重，眉头越来越紧，目光在地图上不断打量着，顺着自己画出来的凉军南下路线一点点仔细看着：
“或许，或许他们在掩盖什么～”
“掩盖什么呢？还有哪里比南充城前线更重要？
胶东道？”
几位将军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第五心柔。
换做旁人，他们一定会觉得是大惊小怪、杞人忧天，但第五心柔的推断他们可不敢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