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人太多了。
扎在城头上的箭矢都被挤断了，不住地向城头下面掉落着，响起啪啪的声音。
下面的士兵们，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人都丢下来？
他们根本爬不上去。
爬上去的第一时间，也是他们被挤下来。
强行挤进去？
别开玩笑了。
没看已经有老百姓被挤昏过去了？
虽然他昏了，依旧在被人群挤着，跟随着人群不由自已地挪动着。
谁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火攻？
也不行。
箭矢都被挤断了，没有了可燃物，如何火攻？
抬起千斤顶，打开城门？
想都不用想。
里面肯定被堵死了。
即便清理出来通道，先出来的，会是无穷无尽的老百姓，士兵们根本进不去。
玛德！
明明就一步之遥了。
偏偏被堵住门外面，进不去。
现在能用办法，只有一个，用火炮轰击，把城头上的老百姓轰死，把空间给打开后，士兵们才能踩着云梯爬上去，再踩着尸体入城。
要不然，没人能进去。
说着，就有士兵要火炮轰击。
火炮都是缴获的，舟山的火炮没有运出来，当景阳兵得知要把火炮对准老百姓的时候。
心里还有些犹豫。
周围的草原士兵不断催促，
“快一点！”
“他奈奈的，让万亿和逃走了，咱们什么都捞不到了。”
“都是些反民，还他娘的犹豫什么？”
“……”
点了点头。
景阳兵们也同意了。
那几声反民起到了作用。
回想在舟山时，那里的老百姓，就总喜欢攻击景阳士兵，想着想着。
他们心里也怒火丛生。
玛德。
一群狗日的。
有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
他们正要开火的时候，钲声突然响起。
是鸣金收兵的声音。
…………
赵小乐站在高坡上，手中的西洋镜，远远看见了城头上的老百姓。
万亿和果然卑鄙无耻，居然想出这种阴招。
他要逼着众人做出选择。
越王等人纷纷痛骂。
赵小乐问道：“你们认为，应该如何是好？”
越王说道：“用火炮轰击最好，万家集的财富数不尽，若是因为怜惜一些百姓的生命。”
“把万亿合给放走了没事儿，那些钱才是几辈子的人，所梦寐以求的啊！”
赵小乐又问巴雅尔和镇北王等人。
镇北王冷哼了一声，说道：“一群反民罢了，有什么好怜惜的，死不足惜。”
“你呢？”赵小乐看向巴雅尔。
巴雅尔沉吟一声，说道：“一旦放走了万亿合，他肯定会逃往五峰岛，那个时候，再想捉到他就难了。”
“反之，若是能抢走万亿合的财富，就算他逃去了五峰岛，也不过一匹夫尔，不足为虑。”
巴雅尔说完，越王等人纷纷点头。
他分析得非常到位。
和满城老百姓的性命相比，万亿合带走了财富，就有足够的资本，继续在五峰岛上祸害景阳。
两种危害相比，顾虑眼前老百姓的性命，就因小失大了。
同时，海盗为祸带来的灾害，和被海盗残害的人，数量上不会少于眼前的老百姓。
赵小乐陷入了犹豫。
他没做声，也就相当于默许了。
远处，一道目光始终凝聚在他身上。
带着些许期盼。
赵小乐故意视而不见。
他知道。
那人是扎哈。
扎哈希望他放过那些百姓。
赵小乐也不想那么做，可理智告诉他，杀了这些老百姓，绝对是收益最大的事儿。
情感上，他又不太愿意接受。
心里，赵小乐微微苦笑一声。
罢了，顺其自然罢了。
万一士兵提前开了火呢？
万一他的命令来不及下达呢？
也许那些老百姓也是恶贯满盈吧！
管他呢？
死就死了。
别人能死，他们偏偏不能死吗？
老子就假装犹豫好了。
让士兵们自己做出决定。
扎哈见他迟迟不下命令，神色悲痛无比。
突然，草原方向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愣。
收兵？
开什么玩笑？
马上要上城了，你他娘的居然收兵？
越王先是愣了一下，怒道：“是安琪尔，是安琪尔下的命令，简直胡闹！”
“立刻让人阻止她！”
赵小乐阻止道：“慢。”
众人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赵小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不必去了，她的意思也是本王的意思。”
赵小乐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他选择顺其自然。
安琪尔下令收兵后。
他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杀恶徒，他不会犹豫。
杀无罪之人，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草原上传出鸣金声后。
没多久，舟山方向也传来鸣金声。
两方人马不得不退。
不服从军令者斩。
万家集的财富虽好，假如没命享受也是白搭。
火炮最终也没有打出去。
望着后退的士兵，常昆阴沉着脸不肯说话，半晌后，他才开口道：
“若不是王爷的命令……”
“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他不想鸣金收兵，主要是草原人先鸣金了，里正就立刻告知他，这是赵小乐的意思。
常昆不愿意，却也不敢不撤兵。
一旁的里正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在下非常确定，王爷真要攻城，不会等到刚才鸣金，说明他也在犹豫。”
常昆闻言，心都在滴血。
谁不知道？抢掠一趟万家集，会弄到多少财富？那可是数代人的梦想啊！
竟然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谁能忍受？
里正又看了他一下，说道：
“将军还请放心，就算不轰击城门，我也早就准备好了攻城的方案。”
“绝对不会放任那万亿合运走所有金银！”
常昆一愣，问道：“如何做？”
里正把手往下一指，“王爷请看！”
一辆辆马车驶出城外，上面载满了草垛和干柴，
常昆眼睛微眯，打量了打量舟山到万家集的距离，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等你把东西都送过去，万亿合早就跑了吧？”
里正正色道：“万亿合逃走，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劫掠他的财富。”
里正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雄踞东海的万家集，就这样被破了。
他震撼得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