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好感度提升，系统早就忍不住欢喜，锦瑟语气却冷了下来。
“修补好，就去做饭。”
说完，她站起身，一步步离开。
普普通通的动作，她走得却异常艰难。
仿佛那一步步，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钢丝上。
孤身一人，只要行将走错一步，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她没有退路，就算前面是一堵墙，她也要头破血流地撞上一撞。
“主人。”苏陌鬼使神差地叫了锦瑟一句。
第一次在对方没有吩咐时，主动叫她。
“什么事？”锦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苏陌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叫住锦瑟，明明他最厌恶对方。
要不是有机器人守则条例限制，他早就想逃出苏家，再也不见苏锦瑟。
苏陌陷入沉默，锦瑟也出乎意料没有催他。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静默无言。
许久，苏陌沉声道：“我不是家政机器人。”
他在试探着，拒绝锦瑟的要求。
锦瑟当即转过身，眼中亮起炽热的光，那一瞬间的热度，几乎要烫到他双眸。
“你是不想做饭吗苏陌？”
苏陌重复着没有语调起伏的话：“我不是家政机器人。”
锦瑟倔强地凝着他：“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很难吗？”
机器人的生活，只有服从命令，他们机械又单一。
哪怕外表再像人，甚至可以模拟出人的不同反应，可他们毕竟只是智能机器，有的只是程序控制，他们不会想。
对于真正的机器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确很难。
换做以前，苏陌不会做违背机器人本身的事，不会暴露他与其他机器人的不同。
但今天…他想试一试。
“我不想做饭。”
锦瑟怔怔的，眼睛都不敢眨，仿佛眼前是个梦幻气泡，只要她一眨眼，气泡就会随时被戳破。
“苏陌，你说你不想？”
不需要呼吸的苏陌，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
“主人，我不想。”
“好！”锦瑟回过神，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得眉眼弯弯，粉嫩的小拳在身前挥舞了两下，难得露出点孩子气。
挥舞完，她好像才发觉到这个举动不妥，瞥了苏陌一眼，装模作样地保持握拳姿势，放在唇边咳嗽两声。
就像她从来没做出过那种幼稚的举动，一切都很平常似的。
苏陌都要被锦瑟逗笑了。
幸亏他现在是机器身，不然难保不会露出破绽。
维持面无表情的状态，苏陌平静地与锦瑟对视。
锦瑟恢复一本正经，面上绷得过紧，透出一分冷漠。
“不想就不做，你去找家政机器人做，做好后亲自把饭菜端上来。”
苏陌应下，锦瑟转身离开，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从她脑后一摇一晃的马尾上，都能感受到她的预约。
门被关上，苏陌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任务目标好感+15，当前好感度-70。”
锦瑟脚步一顿，恢复正常走路姿势，不紧不慢回到房间。
“宿主，你怎么做到的？”系统谄媚出声。
锦瑟轻叩腕表，翻阅原主的通讯记录，把上面经常通讯的人，与记忆中的模样一一对应。
闻言，她扬了扬眉：“不值一提，现在对方好感还是负数，我做的一切根本没意义，有什么好讲的？”
系统滑跪得很快：“宿主我错了。”
锦瑟笑眯眯的：“我开玩笑的，这里用不上你了，一边玩儿去，看小说也行，闪吧。”
系统如蒙大赦，眨眼间消失无踪。
晚饭，苏陌如约而至，把饭菜摆盘。
如今食物紧缺，他们生存的很多地方，可食用植物短缺，再加上虫族时不时的侵扰，就连可饲养食用的动物都没有多少。
星际大部分人都是吃营养剂度日，只有小部分富贵人家能偶尔吃真正的饭菜。
苏家身为镇国公府，即便地位大不如从前，也不在吃不起的行列。
不过从前原主忙着作死，经常吃营养剂度日，偶尔吃饭菜都是在外面餐馆，很少在家吃。
四菜一汤，摆放完所有饭菜，苏陌告辞打算离开。
锦瑟拦住他：“坐下，吃饭。”
苏陌：“主人，我是机器人。”
锦瑟冷笑：“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不等苏陌回话，她又怔愣几秒，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算了，不想吃就不吃，没必要特意提醒我，你不是人。”
苏陌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但看到锦瑟落寞地夹菜，味同嚼蜡似的，机械地夹菜吃饭。
他双腿如灌了铅，挪不动脚步。
锦瑟夹了几筷子，囫囵吞下，无意间回头，像是突然发现身旁苏陌还站在那里。
她放下筷子，声音很冷：“还不走？”
苏陌薄唇紧抿，坐在锦瑟对面：“突然想吃饭。”
“想吃就吃，我又没拦着你。”
锦瑟重新拿起筷子，声音压抑着不自然的颤抖，就连唇角都不自觉上扬。
吩咐一旁的机器人，多拿一副碗筷送来，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苏陌碗里。
“植入五感后，你应该有了嗅觉和味觉，尝尝味道如何。”
苏陌从善如流，夹在口中咀嚼，目光一瞥，与锦瑟偷看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下一秒，锦瑟耳尖瞬间通红一片，捏紧筷子，凶巴巴地开口。
“好吃吗？”
苏陌莞尔。
口中的排骨软烂多汁，甜度适中，咀嚼间还能感受到其中的筋膜，酥软又弹牙。
专机专用，家政机器人做菜的确有一手。
思绪飘远，他有很长时间没吃过人类食物了，困在这副机器人身体中，几乎快要忘了，他曾经也是个人。
许是见他迟迟未开口，锦瑟声音透出焦急。
“尝不出味道？难道除了痛觉，就连嗅觉和味觉也植入失败了？”
苏陌收回杂念，又夹起一块：“好吃。”
“真的？”锦瑟把整盘糖醋排骨都放在他身前，“正好我不爱吃，好吃你就多吃点。”
苏陌不言，默默看了眼锦瑟手边骨碟上的几块骨头，啃得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