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也想往自己的小世界加一道这样的法则。
贺灵川心念电转:“那就要溯本逐源,想想我和小安为什么能站在这里,不飞上天?”
“主人和小安是那个汪管事带进来的,经过了云台的审验……”镜子也是阅历丰富了,可以举一反三了,“哦!”
明珂仙人也道:“汪管事给你们手上加盖的印章,就是这个小世界的通行证!”
印章本是用于通过云台检验的,过了这一关,它就不发光了。
但这不等于它真像汪管事所说的,没用了。
贺灵川两人是走正规渠道进来的,被这个小世界的法则所接纳,所以他们可以脚踏实地,不会打飘。
四舍五入来说,约等于汪管事手里的印章,能让人免于小世界的排斥!
朱大娘松了口气:“等汪管事再出现,我们把他拿下,抢印章过来就行?”
“理论上说,应该就是这样。”贺灵川进一步道,“或者,像汪管事那样的管理者,应该都有自由携带外人进入灵蕴宫的权限。别忘了,最近的灵蕴宫很缺人手。”
眼前这个尘土飞扬的大工地,短期内确实很缺人啊。
短时间内进出灵蕴宫的人数越多,工序和场面越乱,对他们的行动越是有利。
此时有几个力工垒着石头,来到两人身边,贺灵川立刻住嘴,不再多言。
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但是眼窝深陷、两颧高耸,疲态尽显。
其中一人低声对贺灵川道:“你们也是从白松城出来的?”
贺灵川没理会,只低头干活。
“我们也是。”这人继续道,“你们是不是刚进来不久?”
连小安都低头不语。
这人接着道:“你们不知道,他们没打算放我们活着出去,咱得想办法逃走。”
贺灵川神念扫过这几人,发现他们都是凡人,多半就是不久前离开白松城、然后被抓来这里的倒霉蛋。
镜子也道:“幸亏灵蕴宫最近劳力奇缺,否则他们怕不是早就成海星的肥料了。”
它敢用自己的镜面和血魔打赌,过去十年,应该没人能逃出灵蕴宫……吧?
贺灵川干脆站起来,换了一段沟渠。
附近就有监工,跟这几人对谈太容易引起注意,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果然监工已经注意到这里有人扎堆,好似窃窃私语,正要举鞭子过来抽人,但贺灵川已经远离。
监工在众人背后来回几步,厉声道:“别耍花样,别交头接耳,否则有你们苦头吃的!”
众人噤声。
监工走了几步,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
贺灵川注意到,这是一个时辰以来他打的第八个呵欠了。
人睡不好,火气就会很大。
此时又有一个监工走了过来,手里拿把棍子问他:
“你这里来新人了?”
“汪管事带过来的。”
“好用不?”
“还行,不惹事,有眼力见儿。”鞭子监工道,“不像边上这几个傻子,成天东张西望还以为我瞧不见。”
他语气变得阴森,那几个白松城人立刻缩起脖子,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鞭子又落到自己后背。
他们吃过苦头,知道这鞭子只一下就能让自己皮开肉绽,睡觉都不能仰天朝上。
“唉,羡慕你!”棍子监工直叹气,“我这里就弄不来新人。不是说白松城总有人离开么,怎么就是送不到我这个片区?要是送来的人再少点,我们自己都危险了,你还记得阿七?”
鞭子监工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好久没听见他的消息。”
“他被派去了琉璃海。”
鞭子监工吃了一惊:“你确定?”
“确定。他手下力工太少了,上头就把他直接调去了琉璃海。”棍子监工挠头,“我听徐管事提起,灵蕴宫的进度远低于预期,上头很不高兴。”
“这还低?”鞭子监工不许力工交头接耳,但这不妨碍他自己嘀咕,“我都六七天没沾床了,睡得比这几个凡人还少!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蒙头大睡!”
凡人皮脆,不能不睡觉,不能不吃饭。可他们不一样,熬四五天大夜都没事,所以天宫就让他们往死里熬。
想到恼气之处,他挥起鞭子,“咻啪”一声抽在力工背上。
“啊——”这人一声惨叫,正是先前想撺掇贺灵川逃跑的白松城民。
可见监工还是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现在人手短缺,暂不想把他打死。
“原本不用这么赶紧。徐管事说,天神错失了一件法器,原计划就不能进行了,所以让大家紧急开挖梯田。”
鞭子监工低声问道:“咱看守的这梯田,到底种的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还能站在这里?”棍子监工提醒,“反正,这是一等一的机密。但你别瞎打听,小心步上阿七的后尘,去了就回不来。”
“知道了。”鞭子监工抬手搓了搓脸,疲态尽显,“这些猪猡过会儿就要吃饭,我得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贺灵川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怀里的血魔也是啊哟一声:“原来又跟我们有关!因果因果,这该死的因果!”
镜子追问:“什么什么?”
“主人当着珈娄天的面,砸碎了神器‘阳关道’,至少他们觉得可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灵虚圣尊用‘阳关道’搜寻?隐神君新生意识的计划破产,也就是这两个监工所说的,‘原计划不能进行了’。所以,灵虚众的天魔又搞出了下一个计划,说不定就是把备用计划提上来了。”
诸神降临一直是天界数千年来筹谋的头等大事,不会只有一个计划。
除了一号计划之外,还应该有备用的二三四五号计划。
朱大娘也觉得有趣了:“也就是说,天魔在这里突然开挖梯田,都是因为九幽之故?”
众人:“没错喽。”
“‘阳关道’表面上被九幽大帝打碎,天魔还有什么法子清除?隐神君庞大身躯之中的新生意识呢?”明珂仙人也在思索,“即便有办法,应该也是很不容易,至少不比从地母手里拿到‘阳关道’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