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雕像，口中喃喃两句，就将雕像对准吸血雀群，轻轻一晃：“出来吧，给这些不开眼的东西一点教训！”
“哎？”朱大娘一看，好生眼熟，“这不是虚灵穹隆的雕像吗？”
前些天，它还在镜中世界跟穹隆打过一架哩。
雕像上仿佛有一点透明的气体氤氲，紧接着鹤妖身后就毫无预兆地刮出一个龙卷风！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也就是三四息左右，对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龙卷风说大不大，直径七八十丈，几头鹤妖飞得又稳又快，几乎不受影响；
这龙卷风说小也不小，在半空中炸开身形，恰好把扑过来的吸血雀一把兜住，几乎都塞进了旋风里。
还有上百只惊慌失措，有的往回飞，有的往鹤妖这里撞来，被朱大娘一捧蛛丝射出去，轻轻巧巧地黏了回来。
地穴蛛捕鸟，一向很有技巧。
穹隆这样的大风怪，对于空中的禽妖向来很有杀伤力。贺灵川就瞧见龙卷风中爆开大大小小十几团血雾，像夏日的烟火，美丽又美艳。
那是旋风中隐藏的风刀将吸血雀给千刀万剐，又把营养输送给了穹隆。
等到龙卷风消失，半空落下的红色鸟羽像是给鬼城下了一场血雨。
这时鹤妖们已经飞出好几里远，把鬼城远远地甩在后头。
贺灵川回首，还能瞧见云雾幻化出来的地母那张脸，视线好像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这么短暂的交手，双方就结仇了。
人间的大城也会设置禁空结界，驱赶飞行人员，但绝不会像地母这样，一有人靠近就派出吸血雀直接害命。
它真是视生灵如无物。
现在朱大娘的网子里还躺着一堆战利品等待处理，不仅叽叽喳喳好生吵闹，还严重拖慢鹤妖的飞行速度。
再飞一小会儿，众鹤选了一片没被黑化的地面降落。
就有七八个眼球蜘蛛爬出来，要把这些雀子吃掉。
吸血雀进食是用尖喙从猎物身上撕下血肉，而地穴蛛吃饭则是把强力麻药和消化液注入猎物，不一会儿就能把液化的血肉精华吸出来。不过小蜘蛛们刚给两只雀子扎完针，董锐就道：“不若你先收好，留给我做实验吧。”
“这也能做实验？”
“它们头脑简单，很好控制的。”
朱大娘一听就道：“行，只打麻药。这些东西吵死了！”
小蜘蛛只给猎物灌注麻药，不一会儿，它们就安静下来。于是朱大娘将网子团起来，塞进自己的腹囊里。
这是新蛛蜕自带的内储空间，甚至能装活物，尽管容积不大——否则蛛后每次都把猎物顶在后背或者绑在腹部，多有不便。
并且装入这个腹囊空间之后，吸血雀和原主人的感应就被切断了，地母不能顺藤追踪到贺灵川等人。
……
玉京城像是下了一场大雨，吸血雀的鸟羽落成的雨。
望着几头鹤妖快速飞远的身影，玉京城中的妖怪们发出了不甘的怒吼。还有几头禽妖想追出去，被地母制止了。
跟踪也没用，这几个家伙一看就扎手得很。
立在城头的两个天神望见这一幕，都是眉头紧皱。
边上忽传一个声音：“胆敢抵近观察，胆子很大嘛。鹤背上的人，你们认得么？”
城垛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小小的石头人，就比巴掌大一点，圆头圆脑圆肚皮，五官拟人，眼透红光。
“认不得，他们戴了面具。”昔瑀神摇头，“能驭使风怪的宗门不少，光看这一种神通，辨不出端倪。”
石头人从地上拎起半个鸟头，仔细看了两眼：“我的小宠物们不是普通风怪能打碎的。这风刀切削凌厉平整，很像是疾风平原那一头风魔的手笔。”
玉京城里不养废物，它的吸血雀品种特异，个头虽小，却是钢翅铁爪，连羽毛都泛着金属光泽。就这么说吧，切开一只玉京吸血雀不会比切开钢铁更容易，普通罡风根本做不到。
何况这头风怪要对付的不仅是一头吸血雀，而是上千头！
“疾风平原？”巫垚神不知那是哪里。
昔瑀神显然地理常识比祂更好：“在宝树国内。那大山还以它的名字命名，叫风魔山，每日有子午罡风从地心透出，几息内就能把活人削成齑粉。不过，那个仙宗几百年前就灭亡了，连大风魔也被消灭。”
巫垚神瞪了祂一眼。说这么详细干嘛？听起来就好像是贝迦派出来的。
地母问他俩：“你们到我这里来，有谁知道了？”
“按理说是不多，但灵山和苍晏的情报一向比较灵通。”
巫垚神有几句实话没说，他们成功神降之后，先去帮苻国打了几个胜仗，然后才往西北而来。即便在蒲芦岛的神降没有惊动世人，但在苻国战场上公开露面并放大招，那现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情报可不好隐瞒。
“你们自称强大，却连行踪也掩盖不了？”地母毫不客气，“废物！”
说不定，这种麻烦就是这两个没用的天魔招来的。
昔瑀神挑了挑眉，有些不悦。
他们在人间所过之处，不要说普通人了，就是将相王侯、宗门大妖都对他们毕恭毕敬。只有这个石头人对他们呼来喝去，傲慢粗鲁。
巫垚神即道：“如今的人间和从前大不同了，国家崛起，连仙妖都要依附上去。它们互相刺探情报，手段之高超隐蔽，普通仙妖已经很难想象。”
“国家崛起？”地母低笑，声音中充满了讽刺，“我这一路过来，没瞧见什么崛起的国家。”
昔瑀神道：“蕞尔小国，当然不是地母的对手。”
“哦？”地母听出来了，“那你认为，哪个国家是我的对手？”
这头天魔的意思是小国不行，大国可以？
“莫说贝迦与牟国，就是新兴的苍晏，你在那里都未必讨得了好。”昔瑀神也动了点火气，不客气道，“这几年，闪金平原新出关好几个上古大宗，个个出来都要跟苍晏掰一掰手腕。结果呢？结果苍晏至今也过得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