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半上午，好不容易看上一样。
慕容卿的内心，明显有些恋恋不舍。
听她的口气，无疑对那只斗彩碗割舍不下。
唐顺停下了脚步，扭头郑重地看了慕容卿一眼。
沉默了下，唐顺问道：“你觉得是真的？”
“我……”
慕容卿犹豫起来，不敢表态。
只是抿着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唐顺见状，洒然一笑，有些无奈。
“看你这样子，不跟你解释清楚，你是放不下了是吧？”
唐顺拉着慕容卿，重又返回了那处摊位，再次拿起了那只斗彩碗。
“嗐，小哥儿，还是准备入手是吧？”
看到唐顺返了回来，原本有些失望的摊主重又恢复了笑容，热切的招待了起来。
唐顺见状，看了摊主一眼，笑道：“你这只碗要是价格低点，我权当工艺品，买回家当做装饰好了。”
笑完之后，唐顺冲着慕容卿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些。
慕容卿顺从的蹲了下来，靠着唐顺身边，认真地看着唐顺。
“你来看，这只碗的表面釉彩，是不是特别亮？”
唐顺指着斗彩碗的表面色彩，看着慕容卿询问。
“亮点不好吗？”慕容卿挑眉疑问。
“有些物件儿亮点好，但是，不包含瓷器古董的。”
唐顺耐着性子解释道：“瓷器要是亮得晃眼，九成九都是新出的。而这种亮光，行内称之为‘贼光’，或者‘火光’。像这只碗这么亮的，基本都烫手。”
烫手，是夸张说法。
隐晦的表示刚出窑不久，都还没散完热呢。
“那它就是假的了？”慕容卿有些不太甘心。
唐顺幽幽的看了慕容卿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无奈的看向了摊主。
混迹古玩圈，言谈举止之间都有讲究的。
即便看准了物件是赝品假货，那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得给人留几分脸面。
人活一世，谁还不要点脸面的？
摊主对上唐顺的目光，脸色讪讪起来。
“果然是遇到行家了！”
摊主无奈摇头，唏嘘了句，脸上的热切神色都是迅速淡去。
唐顺已经彻底点明了这只碗的底细，那便表明了不会再入手了。
这样的状况，也就没了继续磨叽的必要。
摊主的反应，无疑也是证实了唐顺的讲解丝毫不差。
慕容卿不禁无奈，脸色也是绯红不已。
好不容易看上一件，居然打眼了。
亏得今天是有唐顺陪同，不然她怕是会被人宰哭。
察觉到慕容卿的尴尬，唐顺郑重肃穆的脸色缓和下来，重新恢复笑容，道：“如果你执意想要，一百块，当做工艺品入手，还是划得来的。”
知道唐顺这是在安抚她的面子，慕容卿撩了撩鬓发，岔开了话题，道：“那他这摊，没有真品吗？”
“真品？”
唐顺的目光，迅速扫过摊位上面的各种物件，蹙着眉头道：“上身份的没有。”
“身份？”
慕容卿不解起来。
唐顺见状，急忙解释：“身份是古玩圈的行话，意思指古玩物件的品相。”
“噢……”
慕容卿恍然点头，随即起身道：“既然没有上身份的，那就走吧！”
“等一等！”
唐顺摆摆手，拖住了慕容卿。
“怎么了？”
慕容卿驻足，回头看向了唐顺。
唐顺没有理会慕容卿，而是拿起了摊位上面一块残缺了的瓷盘。
慕容卿见状，急忙打量起这块瓷盘。
这是一只白色瓷盘，盘内纹饰为两条釉里红的游鱼，十分活灵活现。
仅从纹饰来看，品相不比她看中的那只斗彩碗差。
只是可惜，这只盘的圈足残了，有四五处米粒大小的缺口。
综合比较起来，远没有那只斗彩碗有卖相。
慕容卿重新蹲了下来，靠近唐顺，认真地随着唐顺的目光，打量起瓷盘的盘底。
在瓷盘底部，有着两个颜色和盘中游鱼一样红的隶书字体——蜗寄。
唐顺的手指，轻轻地反复摩挲着‘蜗寄’两个字体，一双浓眉，都是渐渐皱起。
慕容卿注意到这点，不禁小声询问：“是真的吗？”
唐顺没有理会慕容卿的询问，抬头看向了摊主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听到唐顺再次问价，似乎看准了瓷盘。
原本有些索然无趣的摊主顿时又恢复了亲切热情，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那只瓷盘，竖着两根手指笑道：“两千！”
摊主的报价，让慕容卿微微讶异了下。
一只缺了的烂盘子，居然都敢喊价两千？
古董这行的水，可真深呢。
唐顺蹙着眉头，一脸笑容的看着摊主笑道：“两百，顺便送这只斗彩碗做添头。”
说着话，唐顺又拿起了慕容卿看准的那只斗彩碗。
又买又拿？
唐顺的还价，让慕容卿更是黛眉堆砌。
摊主见状，乐出了声：“小哥儿，你可真会砍啊！两百的价，别说我这只盘的本儿都不够，更是赶不及我这只碗的零头好不啊？”
唐顺抿嘴一笑，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摊主犹疑了下，蹙着眉头道：“小哥儿，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懂行，咱真不欺你。让你两百块，一千八，你拿走！”
“三百，添这只碗，再多可走了！”唐顺竖着手指轻笑。
“小哥儿，看你是诚心要，咱让你点，一千五，真不能再低了！”摊主利索道。
“走了！”
唐顺懒得再理会，放下盘子和斗彩碗，起身就走。
我……
唐顺的果断，让摊主一脸懵逼。
见过果断的，就没见过这么果断的。
看着唐顺拉着慕容卿，不似装腔作势，走出了两米远，摊主终于坐不住了，大声喊道：“小哥儿回来，三百你带走，带走！”
三百块钱，他也赚了。
那只斗彩碗，进货价才五十。
那只烂盘子，是他在一个老宅子收的，成本价才十块。
一共六十的成本，卖出去三百块，利润不小了。
唐顺闻言转身，迅速走回摊位，拿起盘子和碗，看向慕容卿道：“给钱！”
“啊？噢……”
慕容卿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从双肩包掏出钱夹，抽出三张百元大钞，蹲身递给了摊主。
“谢谢老板！”
慕容卿道了声谢。
“美女客气了，要是见好，回头再来啊！”
摊主客气招呼，拱手送别着唐顺和慕容卿。
慕容卿回头笑了笑，追着唐顺身后，匆匆快步离去。
走了好远，慕容卿赶上唐顺身边，忍不住的询问起来：“你是不是看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