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竹爆声中的守岁
除夕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罩住红旗岛。院角的速生竹被雪压得弯了腰,竹梢的红灯笼晃着暖光,把雪映成淡红的,像淌着蜜。林晚秋把最后一盘饺子摆上竹制圆桌,周伯寄的竹篾福袋悬在桌角,柏叶的清香混着沈清晏做的卤味香,在屋里漫成一团黏糊糊的暖。
“爸,凌澈叔叔的‘守岁钟’挂哪?”念潮举着个竹制小钟,钟摆是片打磨光滑的竹片,刻着“子时”二字,晃起来“叮咚”响,像冰棱敲在竹节上。他穿着赵野寄的“智能拜年服”,袖口绣着会发光的“福”字,一抬胳膊就亮,吓得念雪怀里的恒温稻抖了抖。
顾长风踩着竹凳往房梁挂钩:“就挂在灯笼正下方,等会儿零点敲钟时,让灰球带着咱们的年信飞给周伯。”他刚把钟挂稳,手机就“叮咚”响,是星禾发来的全息投影——他举着个玻璃培养皿,里面的“守岁稻”正冒着细碎的金粉,“这稻子会在零点开花,花瓣落下来能粘在衣服上,像撒了金元宝。”
念雪突然指着门口尖叫:“年兽!”赵野的女儿戴着竹篾年兽面具,从门外扑进来,面具的软橡胶獠牙蹭到念雪的小狐狸坎肩,吓得她往林晚秋怀里钻。“是我啦!”面具后面传出女孩的笑声,“我爸说跨时空守岁,得有人扮年兽才热闹!”
跨时空红包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赵野】:“丫头非要跟着无人机来!拦都拦不住!让她给你们表演个‘年兽劈叉’,她刚在竹楼学的!”附带的视频里,女孩穿着同款拜年服,在周伯的竹楼雪地里劈叉,灯笼的红光映得她像团跳动的火。
【周伯】:“老朽给孩子们煮了‘压岁粥’,糯米里掺了柏叶和红豆,喝了不冻耳朵。让灰球带了袋‘竹炭压岁钱’,是用老竹炭压的小方块,上面刻着‘长命百岁’,揣在兜里能暖手。”照片里的竹炭块黑得发亮,刻字的地方嵌着金粉,像块块小墨玉。
【沈清晏】:“给年兽面具缝了红绒衬里,别让孩子们冻着脸。刚蒸了‘枣花馍’,每个馍上都捏了竹节纹,吃了长个子。对了,念雪的虎头鞋里塞了压岁钱,记得让她自己摸出来,才吉利。”视频里她正往馍上点红点,蒸笼冒的白汽把镜头糊成一片,“哎呀,烫着手了!”
【星禾】:“守岁稻的开花时间校准好了,误差不超过十秒。全息投影里加了‘烟花模式’,喊‘过年好’就会炸开虚拟烟花,比真的还好看,还不呛人。”投影画面里,烟花在竹梢绽开,落下的“金粉”其实是荧光颗粒,粘在衣服上能亮一整夜。
【凌澈】:“守岁钟的齿轮上了润滑油,保证准时敲。给拜年服加了‘语音识别’,说‘恭喜发财’就会播放红包音效,念潮可以跟赵野女儿比赛谁喊得响。另外编了个‘守岁小游戏’,数竹炭燃烧的裂纹,数对了有虚拟奖励。”附带的游戏界面上,小狐狸举着计数器,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竹炭。
【小石头】:“刚从冰窖里翻出坛‘陈年海酿’,度数不高,给你们尝尝年味。还烤了‘墨鱼年糕’,黑色的,切开来里面有带鱼馅,吃着像把大海包进了年里。”照片里的年糕泛着油光,切面上的带鱼碎闪着银亮的光,“对了,捡了些‘贝壳压岁钱’,打磨光了串成串,挂在念雪脖子上,比红绳吉利。”
念潮和赵野的女儿正比赛喊“恭喜发财”,拜年服的红包音效“哗啦啦”响成一片,惊得恒温稻的稻穗直晃。念雪摸着虎头鞋里的压岁钱,是沈清晏绣的小红包,里面裹着小石头的贝壳串,凉丝丝的贴在脚底板,像踩着片海。
林晚秋把周伯的压岁粥盛进竹碗,柏叶的苦混着红豆的甜,在舌尖漫开。“清晏的枣花馍得趁热吃,”她给孩子们递过馍,“竹节纹捏得越清楚,来年长得越挺拔。”
顾长风打开小石头的海酿,酒香混着墨鱼年糕的鲜,在屋里漫成团暖雾。“凌澈说守岁时得吃点咸的,才不犯困,”他笑着给孩子们分年糕,“这带鱼馅是小石头凌晨在冰海里钓的,鲜得能掉眉毛。”
离零点还有十分钟,守岁稻突然开始冒金粉,星禾的全息投影自动切换成倒计时:“10、9、8……”赵野的女儿突然摘下面具,举着竹炭压岁钱喊:“周爷爷说这个能写字!”她蘸着海酿在竹桌上写“年”,墨黑的竹炭印混着酒液,像在纸上生了根。
念潮赶紧效仿,写了“福”字,念雪则用贝壳串在字旁边画了个小狐狸,尾巴翘得老高。
“3、2、1!”
守岁钟“叮咚”敲响,守岁稻“噗”地绽开细小白花,花瓣上的金粉簌簌落下,粘在每个人的衣服上。星禾的虚拟烟花在竹梢炸开,红包群里弹出【全体成员】的祝福——
周伯的竹楼雪地里,红灯笼映着他举着压岁粥的身影;
沈清晏的灯下,枣花馍冒着热气,她的指尖还沾着红点;
赵野在追女儿,手里举着掉了獠牙的年兽面具;
星禾对着守岁稻记录数据,金粉落在他的白大褂上;
凌澈的屏幕上,守岁钟的齿轮转得正欢;
小石头蹲在冰窖旁,手里捧着海酿坛,雪落在他的棉帽上……
最中间是他们的院子:念潮举着守岁钟笑,念雪的贝壳串闪着光,林晚秋端着枣花馍,顾长风扶着摇摇晃晃的赵野女儿,竹爆声(其实是凌澈的电子音效)混着笑声,把除夕的夜烘得滚烫。
图下写着:“跨时空的守岁,守的不是时间,是把牵挂熬成糖,把等待酿成酒,让每个隔山隔海的人,都能在同一刻,尝到年的甜。”
念雪的眼皮开始打架,她攥着周伯的竹炭压岁钱,靠在恒温稻旁打盹,金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把星星。守岁钟的余音还在竹檐下绕,全息烟花的光映着雪,把院子照得像铺了层碎金。
红包群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周伯发的:“竹楼的雪停了,月亮出来了,照着老朽给你们编的新竹筐,等开春,装满你们爱吃的春笋。”
念潮把竹笺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除夕,我们和所有牵挂的人,共享同一束月光。”
窗外的竹枝上,红灯笼还在轻轻晃,像颗跳动的心脏,守着这跨时空的暖,等着新年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