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对白露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留下白露一个人站在门口，握着那杯温热的茶，若有所思。
“顺其自然……吗？” 白露喃喃自语。她回想起刚才在书房，老大最后那句关于“隔音问题”和“血液循环”的、硬邦邦的“关心”，似乎……确实不是完全的冷漠？
白露开始像一只在笼中踱步的、焦躁的猫一样，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叩叩”声，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需要找到老三。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就在不久前，她还在心里鄙夷过老三那套“真诚直球”的粗浅理论，可现在，她却像个在迷宫中找不到出口的旅人，迫切地需要那个看似最不靠谱的指路者给她一点微光。
与此同时，地下训练室里，又不小心中招的立秋正在对着沙袋挥汗如雨，每一拳都虎虎生风，仿佛把所有的羞恼和无处安放的精力都发泄在了上面。
老三盘腿坐在旁边的软垫上，双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
“立秋姐姐好帅！再来一下！左边！对！”
“立秋姐姐你出汗了，我帮你擦擦！”
“立秋姐姐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她像只围着主人打转的小狗，殷勤得不得了。
立秋被她吵得心烦，一个凌厉的回旋踢重重砸在沙袋上，沙袋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停下来，喘着气，瞪向老三：“你能不能安静点？！”
老三立刻捂住嘴，眨巴着大眼睛，表示自己很乖。但没过几秒，她又蹭过来，小声说：“立秋姐姐，你别生气嘛……我保证以后尽量控制能力，不在睡觉的时候乱用了……”
立秋哼了一声，拿起毛巾擦汗，没理她。
老三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立秋姐姐，你说白露学姐现在怎么样了？她刚才从老大书房出来的时候，脸好红哦，像熟透的虾子！”
立秋擦汗的动作一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早上白露那意有所指的笑容和话语，耳根又开始发热。她没好气地说：“她活该！谁让她去招惹老大！” 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类似于同病相怜的微妙情绪。
“可是我觉得白露学姐好勇敢啊，”老三歪着头，“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愿意尝试。虽然方法有点……嗯，笨拙。” 她想起白露蹲在书桌下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
立秋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
确实，白露对老大的执着，谁都看得出来。那种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放弃的劲头……她看了一眼身边笑嘻嘻的老三，心想，某种程度上，这个麻烦精跟白露还挺像的，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立秋姐姐，”老三又凑近了些，声音带着诱惑，“你看白露学姐都那么努力了，我们是不是……也不能落后呀？” 她伸出手指，悄悄勾住了立秋的衣角。
立秋脸一板：“训练期间，禁止骚扰教练！”
“哦……”老三委屈地扁扁嘴，但勾着衣角的手却没松开。
白露的出现，让训练室内的两人动作均是一顿。
立秋停下动作，投来一个略带诧异和审视的眼神。
老三则转过头，看到是她，眼睛里立刻闪烁起狡黠又了然的光芒，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出现。她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弧度，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说：“哟——？”
白露被那目光看得有些窘迫，仿佛自己精心维持的伪装被瞬间看穿。她强作镇定，目光落在老三身上，用尽量随意的口吻开了口，声音却比平时软了三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老三，你过来一下。”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试图为自己的主动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两人走到训练室外的客厅角落。白露倚着冰冷的墙壁，似乎在汲取一丝支撑，她将之前与老三的对话，以及自己混乱的思绪简单概括，最后，那个核心的困惑与担忧终于被她吐露出来：
“可是……”她蹙起精致的眉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老大和立秋不一样。”
她抬眼看向老三，试图寻找认同，“老大比立秋冷静理智得多，也更难接近。你那些……直球的方法，对她真的有用吗？”
她无法想象自己继续在老大面前耍宝卖乖的样子，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她脚趾抠地。
“停——”老三立刻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白露的鼻尖，打断她的犹豫，“本质上一样的！”
她收回手，抱着胳膊，像个经验丰富的情感大师般摇头晃脑，虽然这副样子放在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老大再冷静，她也是人啊！而且，”老三压低了声音，凑近些，眼神变得锐利了一点，直直看进白露闪烁的眼底，“她心里肯定是在意你的，不然干嘛答应归属于你？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她看着白露微微睁大的眼睛，语气笃定地继续剖析：“她就是……嗯，因为被你算计怕了，所以更需要安全感，需要反复确认你的心意是纯粹的，没有杂质的。你那套九曲十八弯的肠子，在她那里就是红灯警报！”
“我原本对老大的心意就是纯粹的。”
“纯粹？”老三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对她，究竟是真心，还是仅仅想把最难以驯服的那个她，变成你的私有物？”
她向前一步，目光灼灼：“撇开你的算计和手段，告诉我，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我...”白露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老大的？
“想不起来了？”老三玩味的笑了笑：“身为追人的那一方居然连自己喜欢哪里都不知道？那你就不配去追老大。”
“我……”白露张了张嘴，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些算计、禁锢、与不甘心翻涌上来，却唯独找不到一个关于“喜欢”本身的、清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