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跟着慕云溪,踏进了那座灯火通明但哪哪儿都透着一股邪乎劲儿的慕家主宅大厅。
一进门,林霄立马切换到废物模式。
他弓着个背,把一身的锐气都收了起来,眼神躲躲闪闪的,局促不安,活像个被豪门阵仗吓破胆的小门小户出来的青年。
大厅里人不少,酒杯碰得叮当响,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可那热闹劲儿就跟层薄冰似的,底下全是暗流。
他们一进门,满屋子的声音瞬间哑火,几十道目光刷的一下全扎了过来,跟探照灯似的,肆无忌惮的在林霄身上扫来扫去。
那目光里有轻蔑,有鄙夷,还有不加掩饰的嘲弄。
一个坐在主位旁边,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挺儒雅,可眼角全是算计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就是慕云溪的二叔,慕长河。
“云溪,你可算回来了,让大家一通好等。”慕长河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目光却直接跳过慕云溪,落在林霄身上,眼睛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这位……就是你找的丈夫?呵呵,我们慕家的门槛,现在是越来越低了。”
旁边一个微胖,满脸油光的三叔慕长海立马接茬:“二哥,话不能这么说。云溪嘛,毕竟年轻,眼光差一点可以理解。可能现在就流行这种小白脸的款式呢?”
俩人一唱一和,刺耳的笑声在大厅里响得特别清楚。
周围的宾客们也跟着发出一阵憋着的哄笑,看林霄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慕云溪的脸白了三分,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林霄却好像被吓傻了,低着头一声不吭,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女婿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可谁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勾起个冰冷的弧度。
窥天灵瞳一开,这帮人的嘴脸更难看了。
那个二叔慕长河,肾气亏空肝火郁结,眉宇间缠着一丝黑气,明显是常年玩女人玩虚了,心眼也坏的征兆。
三叔慕长海更惨,三高快爆表了,脑血管脆得跟纸糊的似的,属于情绪一激动,随时能当场中风倒地的货。
一群土鸡瓦狗。
林霄心里冷笑,目光飞快的扫过全场。
他就像台最精密的人体扫描仪,把每个人的气机强弱、健康状况、还有彼此之间的气场联系,都清楚的在脑子里画出了一副敌我阵营图。
哪些人真心为慕家好,哪些人是他俩的狗腿子,还有哪些是墙头草,一眼就看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三不四的轻佻声音,从宾客中传了出来。
“慕大总裁,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一个穿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长得颇为英俊,可眼神里一股子邪劲儿的年轻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慕云溪看到他,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叶俊?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叶俊,叶家的旁支子侄,也是叶知秋的亲侄子,他晃了晃杯里的红酒,笑得那叫一个暧昧,目光却带侵略性的在慕云溪身上游走,“我是代表我叔叔,来和慕二叔谈合作的。顺便,也是来关心关心你。”
他故意把“合作”俩字咬的死死的,等于是在公开宣告,叶家已经和慕家的内鬼联手了。
说完,叶俊的目光转向林霄,脸上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arrogance in his eyes.
他绕着林霄走了圈,跟打量个玩意儿似的,嘴里啧啧有声。
“云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再怎么急,也该挑个好点的吧?你要是实在没得选,可以选我啊,我可比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强多了,保证能让你满意。”
这句话,已经不是羞辱,而是赤裸裸的调戏。
全场空气都凝固了。
慕云溪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不是吓的,是气的。
叔伯的嘲讽,她可以忍。
但叶俊这种当众的下流调戏,直接撕烂了她所有的伪装跟骄傲!
就在大厅气氛压抑到极点,慕长河几个人准备趁机发难,逼慕云溪交出总裁权力的时候——
“啊——!!!”
一声凄厉尖锐的喊声,猛的从二楼方向传来,划破了整个大厅的虚伪和平。
所有人都愣了下,刷的抬头望向二楼。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着颇有专家风范的男人,正失魂落魄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的脸白的跟纸一样,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正是叶家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顶尖脑科专家,李博士。
慕长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迎上去,急声问道:“李博士,情况怎么样?老爷子他……”
李博士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旁边人扶住后,他嘴唇哆嗦着,环视全场,用一种带着巨大悲痛跟无力的声音,艰难的宣布:
“各位……节哀。”
“慕老爷子他……经过我们团队长达三个小时的全力抢救,动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仿佛不忍说出那个最终的判决。
“最终还是……脑死亡了。”
轰!
脑死亡三个字,跟一颗重磅炸弹似的,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叔伯们先是愣住,随即眼底深处,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憋不住的狂喜。
死了?
老头子终于死了!
慕云溪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瞬间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的身体猛的一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透明,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完了。
爷爷是她在这家里唯一的靠山,是她的定海神针。
爷爷一死,她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唉,大哥怎么就这么走了……”慕长河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硬挤出几分悲痛,捶胸顿足,演得那叫一个真。
“云溪啊,你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处理老爷子的后事,还有公司……公司不可一日无主啊!”慕长海也假惺惺的凑上来劝,可眼睛里的贪婪跟急不可耐,根本藏不住。
一场虚伪的哀悼,瞬间就要演变成一场瓜分权力的丑剧。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跟绝望里,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清楚的响了起来。
“呵。”
一声轻笑,不大,却像把刀,一下就戳破了所有嘈杂。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个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的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
他脸上的局促跟畏缩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穿一切的平静跟淡淡的嘲讽。
林霄迎着所有人错愕、震惊、不解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淡淡的开了口。
那声音不大,却跟一道雷似的,砸在每个人心上。
“谁说他死了?”
“有我在,阎哥来了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