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低低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岩洞中格外清晰。林蔷在小刀的搀扶下，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然后慢慢聚焦。她首先看到的，是地上那根布满裂痕、灵光尽失的星纹棍，心头猛地一揪。
“棍子……”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在这儿，没丢。”小刀言简意赅，将星纹棍捡起，小心地放到她手边。冰凉的触感传来，林蔷能感觉到它内部的能量近乎干涸，只有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联系还在。
“老板！你醒了！吓死我了！”胖子的大脸凑了过来，眼眶红红的，“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你要……”
“呸呸呸！胖子你闭嘴！”眼镜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老板精神力透支过度，需要静养，你别在这儿乌鸦嘴。”
林蔷挣扎着坐直了些，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带着伤，神色疲惫，但至少都活着。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白薇身上，以及白薇面前静静悬浮的那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乳白光芒的核心上。
“白薇……你怎么样？那东西……”林蔷声音依旧虚弱。
白薇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看着林蔷，眼神复杂，有悲伤，有庆幸，还有一丝茫然。“蔷姐，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颗核心，又在半空中停住，“它……它给我的感觉，很温暖，很熟悉，就像……就像它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但是……它里面也有好多……好多的痛苦和破碎的记忆碎片……”
铁砧走了过来，脸色依旧凝重，但看林蔷的眼神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东西。“林老板，你胆子真是……够大。”他摇摇头，语气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后怕，“刚才那一下，我以为我们都得交待在这儿。幸好你那根‘烧火棍’最后发威。”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星纹棍。
“铁砧，外面情况怎么样？周副队长那边……”林蔷问。
“副队快急疯了。”铁砧指了指自己耳朵里的通讯器，“刚才能量坍缩的时候通讯中断了几秒，现在恢复了，他正在那边吼呢。你们先缓缓，我来跟他说。”他走到一旁，开始低声与周凛通话。
山猫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好的，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能量反应正在快速衰减，趋于正常水平。那些晶体残留……大部分似乎随着那个聚合体一起消失了，剩下的也失去了活性。”他看了一眼悬浮的核心，“这东西……能量读数非常稳定纯净，几乎没有任何污染迹象。你们……到底把它从什么鬼东西里弄出来的？”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林蔷看了看队友们，又看了看山猫和正在通话的铁砧，知道必须给出一个解释，至少是部分解释。
“那东西……我们暂时叫它‘生命织茧’。”林蔷缓缓开口，声音虽然虚弱，但足够清晰，“它应该和腐毒山脉的异变、和‘生命摇篮’那个古老的计划有关。它内部已经彻底被污染和错误能量侵蚀，走向崩溃。但它的核心，也就是这颗东西，”她指了指乳白色核心，“还保留着最初的、相对纯净的生命能量模板，并且……和白薇的异能同源。”
她顿了顿，看向白薇：“白薇的身世，可能和这个‘生命摇篮’计划有关。这颗核心，或许是了解她来历、甚至可能帮助她控制或提升能力的关键。”
白薇身体微微一颤，看着核心的眼神更加复杂。
“所以你们是专门来找这个的？”山猫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质疑。
“不完全是。”林蔷摇头，坦然道，“我们最初只是想侦察威胁。但发现它之后，情况变了。它正在崩溃，一旦彻底爆发，那种‘晶化’污染能量可能会扩散，直接威胁补给点。剥离核心，是阻止它完全爆发、同时获取关键信息的唯一方法。当然，”她补充道，“对我们来说，这也是弄清楚白薇身世的重要机会。”
这番解释半真半假，但逻辑上基本说得通，也符合他们之前展现出的部分行为动机（比如对净光石的兴趣，白薇对能量的特殊感应）。
山猫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最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这件事，你和副队、还有基地解释吧。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怎么处理？还有你这根棍子……”他看向星纹棍。
这时，铁砧结束了通话，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古怪。
“副队怎么说？”山猫问。
铁砧挠了挠头：“副队他……先是大骂了一通，说我们简直是胡闹，拿命开玩笑。然后……听说能量源被‘清除’，危机解除，又沉默了半天。最后命令我们，立刻携带所有‘可能具有价值或威胁的物品’——指的就是这颗球和那些晶化尸体样本——撤回补给点。他会亲自向指挥部报告，并要求增派专业评估小组。另外……”他看向林蔷，眼神更加古怪，“副队说，陆队长在通讯频道里听到了汇报，也……知道了。”
林蔷心头一跳。陆烬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铁砧干咳一声：“陆队长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人没事就好。’第二句……”他模仿着陆烬那冰冷平板的语调，“‘把东西带回来，别让科研所的人先碰到。’”
林蔷：“……” 这倒像是陆烬的风格。保护性（或许吧）的冷漠。
“好了，既然命令下来了，我们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里。”铁砧拍拍手，“这地方待久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山猫，你和我负责警戒。林老板，你们的人能走吗？”
“可以。”林蔷在小刀的帮助下勉强站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基本行动无碍。她小心地捡起地上的星纹棍，感受着它微弱的联系，心疼不已。这次损耗太大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这颗核心……”白薇看着悬浮的核心，有些无措。
林蔷想了想，对眼镜说：“眼镜，用特制的隔离箱，小心收起来。注意能量屏蔽。”
眼镜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带有能量阻尼内衬的小型合金箱，小心地操控着机械臂，将那颗乳白色核心装入其中，扣紧锁扣。核心的光芒被完全隔绝。
胖子则和山猫一起，用采样工具收集了一些洞口附近晶化尸体上的残留物和少许散落的、已经失去活性的晶体碎屑。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迅速离开了这个给他们带来巨大震撼和收获的岩洞，沿着来时的坑道，向外撤退。
走出矿坑，重新见到外面虽然依旧灰暗但相对正常的天空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洞口的铁砧（之前留在洞外接应）迎了上来，看到大家都还活着，也是明显放松下来。
“赶紧回补给点。”铁砧一挥手。
返回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但少了几分紧张，多了几分疲惫和思索。
林蔷被小刀和胖子一左一右架着，意识沉入空间看了一眼。医疗站因为她的精神力透支而显得有些黯淡，但基本功能还在运转。生态区倒是没事。锻造台……或许可以试试修复星纹棍？但需要材料和时间，而且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操作。
大约半小时后，补给点那淡蓝色的护盾光膜出现在视野中。周凛带着另外两名焚炎队员，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狼狈不堪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林蔷脸上。
林蔷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周副队长，我们……回来了。”
周凛没接话，目光又扫过眼镜手里提着的合金箱，以及胖子背着的样本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然后才冷硬地开口：
“都进去！林蔷，铁砧，山猫，还有你那个提箱子的队员（指眼镜），跟我来！其他人，去医疗点检查，休息！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走动！”
他转身大步走进补给点，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林蔷和眼镜对视一眼，知道“审问”和“瓜分”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的谈判和解释，恐怕不比面对“生命织茧”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