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手腕一转，将钱稍稍收回，但依然握在明显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孙老头闪烁不定的眼睛。
“东西真，价钱你开。东西假，或者耍花样，”
她顿了一下，周身骤然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我既然能找到这儿，能拿出这些钱，也就有办法让你这‘犄角旮旯’待不下去。
救命的事，我没工夫继续跟你在这儿扯闲篇。行，还是不行？”
这番话，连同那摞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现金，以及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彻底击穿了孙老头那套虚与委蛇的把戏。
他脸上的警惕、推诿、瞬间凝固，旋即被一抹紧张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那叠钱，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叶蓁蓁瞬间冷下来的脸，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轻响。
这姑娘，不是来碰运气的散客，是索命的阎王，也是送财的童子。她亮出的不是筹码，是底线，也是威胁。
孙老头舔了舔突然有些干裂的嘴唇，不再废话，猛地侧开身子，将木板缝隙彻底让开，声音又急又低，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行！那你快进来！”
叶蓁蓁没有丝毫迟疑，侧身从那狭窄的缝隙挤了进去，钱依旧紧紧攥在手里。
孙老头紧随其后，迅速将破木板拖回原位，巷子里的微光被隔绝大半，窝棚内顿时陷入更深的昏暗。
只有从几处破洞漏进的光柱，在飞舞的尘埃中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空气里混杂着浓重的尘土味、各种药材混杂的复杂气息。
窝棚比外面看着略大，但也仅能勉强容几人转身，堆满了不知名的破烂杂物和鼓鼓囊囊的麻袋、箩筐，显得拥挤而凌乱。
最里面靠墙摆着两个上了锁的旧木箱，旁边还有几个盖着盖子的瓦罐。
孙老头没有点灯，显然是为了安全。
他喘了口气，警惕地又听了听外面动静，才转回身，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精明中带着急于成交的迫切，但又竭力想维持一点主动。
“姑娘……你这真是要命的急事，我老头子也不敢耽搁。”
他搓着手，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瞟向叶蓁蓁握钱的手，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三样……川贝、茯苓，我这儿有，品质包你满意。
但老山参……实话告诉你，我手上真没有现成的！”
叶蓁蓁闻言眉头一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孙老头赶紧接着道：“不过！我知道哪儿有！而且就在县城里！
那人手里的货，比我这儿全，老山参肯定有！就是……”
他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那人比我还谨慎，不见真佛不烧香。
你这钱……买别的东西是不少，可买他的老山参怕是不够。
即使钱够，那老家伙未必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他更认‘硬货’或者……”
他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钱可能不够，或者不是对方最想要的交易物。
叶蓁蓁的心沉了沉，但脸上并未露出慌乱。
她早就料到这种地下交易不会一帆风顺。
她之前卖灵芝的八百块，在现在虽是巨款，
但在某些只认“硬通货”或稀缺物的黑市老手眼里，或许还不够看。
硬货？她空间里真正能称得上“硬”、且相对容易解释来源的，就是那几株品质超群的灵芝了。
虽然心疼，但此刻没有任何东西比爷爷的命更重要。
电光石火间，她已做出决断。
“钱，我只有这些。”
叶蓁蓁晃了晃手中厚厚的那捆大团结，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动摇，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但如果你说的那人手里真有我要的上品参须，我还可以加码。”
话音未落，她再次将手探入那个看似普通的布包。
下一刻，她掏出来的东西，让原本昏暗的窝棚似乎都亮了一下——那是两株完整的灵芝！
菌盖呈深紫褐色，大如碗口，层层云纹清晰致密，边缘圆润肥厚，泛着一种内敛的、健康的光泽。
菌柄粗短有力，颜色稍浅。
这品相，这大小，一看便是生长环境极佳、年份十足的珍品，绝非寻常山野能够轻易寻得。
孙老头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他干这行半辈子，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品相如此完美的野生灵芝，而且是完整的两大株！
“这……这……”
孙老头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想伸手去摸，又不敢贸然触碰，
“紫芝……还是赤芝？这品相……我的老天爷……”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凑得更近，浑浊的眼睛里精光爆射。
“咦……这灵芝的纹路和颜色，怎么这么眼熟！
那两株……已经够难得了。这……这里竟然还有更好的！而且更大，更完整！”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这简直是……传说中的东西！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上下打量着此刻未做任何伪装、清丽却眼神沉静的叶蓁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姑娘，你这乔装的本事，老汉我服气。
要不是这两株‘大宝贝’露了相，打死我也认不出来。”
身份被点破，叶蓁蓁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是将手中的灵芝托得更稳，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孙老头好眼力。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说话了。
这年份足够的野生灵芝，药性如何，您比我清楚。
东西在这里，诚意也在这里。老山参，能不能换到？”
孙老头看着那两株灵芝，又看看叶蓁蓁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脸。
他毫不怀疑，有这两株灵芝开路，别说参须，就算让“参老”把压箱底的宝贝全拿出来，那老家伙都未必会眨一下眼！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激动的破音：
“够！太够了！姑娘……不，这位……您放心！
有这两样宝贝，参老那儿绝对没问题！我这就带您去！这就去！
不过……”孙老头眼珠一转，
“这些东西，还有钱，我得先收着当‘引荐的诚意’和‘定金’。
到了地方，谈成了，自然归他。谈不成，我原样退你！
你放心，我老孙在这片混了这么多年，信誉还是有的！”
这话半真半假，钱和东西到了他手，自然多了份保障和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