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火光冲天。
我们被迫再次开启急行军，目标明确：在周围罗德岛干员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一步抵达罗德岛“邀请函”中的目标地点。
可我们能有的选择显然比敌人的子弹还少。
——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像是早就替我们做了决定。
“梆—梆！”
穿甲弹连续轰击在残墙断壁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一发甚至直接嵌入AcE的盾牌，让山一样的他不禁抖了两下。
灼热的弹头在地上铿铿打转。
你这狙击枪怎么整的跟机关枪一个味？这合适吗？
“这狙击手，嘶……认真的吗？简直弹无虚发。”
凯文听起来也快要癫狂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塔露拉已经飞起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把背着我跑的凯文一同踹了出去。
“有地雷！”塔露拉大叫一声，然后快速把头扎在地上。
“轰——！”
巨响炸裂，碎石与泥土如同瀑布一样从背后倾泻而下，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气浪几乎将我整个人掀飞，耳膜在持续的嗡鸣中几乎无法辨声。
塔露拉镇定自若，将长剑插入地面，引出一条火线来掩护我们的前进路线。
不断蔓延的火光干扰狙击手的视线，我们勉强得以喘息。
AcE想都没想，提着我的衣领，猛地一转身便开始往建筑阴影里跑，凯文也自发追着。
“您知道吗？在以前的战场上，如果发现周围有处理不掉的狙击手，对面指挥官就会调炮，把狙击手可能藏身的地方炸平，我们雇佣兵都称之为‘礼遇’”
我们蹲在原地一边喘息，一边等待塔露拉，AcE突然说。
“每次和Scout一起出任务，受到‘礼遇’的概率……就会大幅增高。”
“……”
我没有急着回话，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Scout。
我听过这个名字不止一次了。
w说他是：“一个萨卡兹，萨卡兹里现在都没剩下几个的匿形大师，真正的神射手，下一个卡兹戴尔英雄胚子。”
“虽然跟着罗德岛那帮一起疯了，但我不介意和他在战场上来上一发。”
能被她这样称赞的家伙，没有人会想要在战场上看到。俺也一样。
“狙击手是Scout？”我一时间有点不敢看AcE。
“也许是，也许不是。”AcE闭着眼睛，语气复杂，“也许他也和过去的我一样，也许他已经和现在的我类似。”
“但我们刚刚在空地上遇到的十一具尸体，全都来自他的小队。”
这回轮到我和凯文沉默了。
该来的，必不会错过。
AcE省下了叹气，“他是队长。”
一切都很清楚了。
在此之前，我们从未问过，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昔日的队友，AcE到底会不会动手。
我从未当面向这位战士当面询问，也没有要求他给予我承诺。因为在我看来，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是对战士的一种侮辱。
“我不需要承诺。”
我需要的，只是等待，然后见证。
门被踹开。
四张蒙着面只露出眼睛的脸，四柄绷紧的弩箭冷冰冰对准我们。
“让天灾消灭他们！”
毫无新意的台词，甚至没有多余的威吓。
凯文二话不说就开铳回击，一发子弹解决掉了其中一个。他旋即拔起军刀就冲了上去，另外三人不由分说开始往他身上各种招呼。其中一人趁凯文攻击另一个人的空档，一手肘打在凯文肚子上，直接导致凯文握刀的手一松，刀滑落下去。
“危险！”
“——唔！”
AcE已如雷霆掠至，一拳轰出！一拳打过去，将人击退到墙壁上，喷出一口血来，再没有动静。
另一个干员被他直击胸口，撞在墙上，骨折声和血液同时爆响，像破碎的陶器砸在地上。
剩下的两人短暂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再次扑了上来。
这不是战斗，是自杀式的冲锋。
——向死亡冲锋。
凯文想都没想，替我们所有人补了刀。
细致得令人惊心。
“——呼。”
塔露拉也在这时赶来，默契将尸体以火焰净化。然后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注意到了吗？一路上这些罗德岛的实习干员们……”塔露拉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这路上他们每一个人的结晶化程度都高得惊人。”AcE说。
“为什么……他们还能行动？”凯文歪头。
“我想，有人想要告诉我们答案。”AcE。
我们顺着他的指尖望去。
地平线尽头，一座高塔伫立。
它被无数金色源石簇拥，像是从大地中生出的罪恶结晶。阳光照耀在其表面，却无法穿透源石的密度，反而折射出如梦魇般的辉光。
整个区域仿佛冻结在金属般的炽光中，沉默、病态、死寂。
在那之中，一个黑影正静静矗立在我们面前。
此刻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虽然看不清那张被面罩包裹的脸，但我意识到他和我记忆中那个人的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他站在那里，如同背上那一杆长铳。
面对敌人，孤高，沉默，冰冷，锋利。
面对队友，坚定，幽默，温暖，和煦。
“是他。”AcE缓缓站起身，语气低沉，却不容置疑。
Scout。过去的战友，如今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