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颜战猛地呛出一口淤血，半截断裂的黑色长棍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街道上，蔓延的鲜血洒满了目所能及的一切地方，整个小镇都如同真正的地狱。
七零八碎的怪物尸体堆积成了数座小山散落在街道两侧。
两只格外壮硕而长相奇特的怪物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显然是已经死去。
而颜战的另外半根长棍正死死扎在第三只怪物头上。
断棍自怪物的太阳穴中插入，又从头颅另一侧刺出。
这种怪物显然与其他的怪物完全不同，光是体型就大上了足足数倍，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更是远远超出寻常怪物。
它的身后更是长满了如尖刺一般的犄角，此时上方还沾染着丝丝的血迹。
而这只怪物的口中，衔着一条粗壮的手臂。
颜战望了一眼自己的空空荡荡的左袖，剧痛不断在他的身上蔓延，颜战坚毅的脸上缓缓落下几滴汗珠。
汗珠在颜战被鲜血染红的脸庞上滑落出几道鲜明的轨迹。
“滴答...滴答。”
地上的血泊被汗珠溅起一丝血花，却又很快平复。
颜战抬头看向四周。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击杀了多少怪物，尤其是那三只格外强大的怪物，更是让他战到几乎力竭。
然而局势并没有随着他击杀了众多怪物之后好转。
颜战将目光从尸山血海中挪回，看向正前方的街道。
一名穿着如同巫师般的身影正巍然站立在那，漠然看向颜战。
“草...”
颜战低骂一声。
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些什么舍己为人的俗套剧情。
也从来没有想过靠自己一人之力杀穿所有的怪物，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在确保小萱萱已经跑远了以后，颜战本想就此撤退，以他的实力做到这个地步并非难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
他无法离开。
颜战惨然一笑。
当他看到那个巫师般的身影出现以后，他立刻明白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也明白了这些怪物到底从何而来。
这个巫师就是深渊先知的分身之一。
而这些怪物，就是异神从这个世界以外的空间带来的异种。
每个异神都拥有自己的异种族群，而这些四肢修长，面部撕裂长满尖牙的异种，就属于深渊先知。
“没想到碰到大的了...这下真是栽了。”
颜战撑住断棍低吼一声，用尽全力站起身来，挺直了脊梁。
他明白，今天自己走不了了。
不过庆幸的是，他早已将消息存放于那台翻盖手机中，等到空间封锁解除，便会第一时间自动发送至总部。
而小萱萱肯定也能得到白知珩很好的照顾。
足够了。
此时在颜战的面前，数不清的怪物密密麻麻的扎堆匍匐着，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不断传到颜战的耳中。
他看不太真切，左眼似乎是瞎了，但是从气息中依然可以感受到深渊先知分身的可怕。
颜战再次吐出一口淤血，顿时感觉胸口舒畅多了。
“会说人话吗？”
颜战冷冷开口，却无一人作答。
“一群连人话都不会说的牲畜。”
颜战不屑一笑，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突然在他身上轰然炸开。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掉入冰窖中一般无比的寒冷，而那只被刺瞎的左眼也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大片污血毫无预兆的流淌出来，整个眼眶周围暴起一片黑色的青筋。
随即，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翻腾。
就像是来自远古先民的吟唱，又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
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顺着颜战的胸口不断朝着脑海内蔓延，此时的颜战居然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竟有股想要朝着深渊先知朝拜的冲动。
“精神...攻击...”
颜值咬紧牙关，齿缝间渗出血丝，哪怕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身体却依然挺拔站立着。
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吼。
“想要...控制我...”
“不可能！！”
远处，深渊先知如枯槁般的手掌缓缓的摇曳着，口中似乎在发出一阵阵繁杂的低吟。
突然间，颜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死，看到了战火纷飞的荒野，看到自己的大哥二哥和所有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挣扎着，嘶吼着，不甘的咆哮着。
而在他们面前，是手握长棍的自己。
自己的身后，是来自于深渊的低语。
一阵淡淡的微风拂过，颜战忽的回过神来。
远处的天空依然被一片灰雾所占据，在他的身旁堆集着一座又一座由怪物尸首所砌成的小山。
突然，颜战猛地举起手中的断棍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黑色的污水顺着眼眶滑落到断棍之上，这根跟随了颜战数十年的长棍微微颤抖，仿佛在悲鸣。
颜战死死盯着面前的深渊先知，仿佛要用目光将这位异神千刀万剐。
“我...”
“...为霸王！！”
颜战咬紧牙关怒目圆睁，一字一句如泣血般吐出。
“可身死...可碎骨...可魂飞魄散...”
颜战嘶吼着，双眼中却如同燃起了一阵火焰。
“但绝不可能...屈服！！！”
他用仅存的右臂握住断棍猛然用力！
噗嗤。
一声钝响，干脆利落。
伴随颜战数十年的长棍被他狠狠扎进自己的胸膛，刺进了那颗磅礴跳动的心脏。
颜战脑海内，深渊先知的低语戛然而止。
断棍止不住的颤抖着，却被颜战体内流出的血液染得鲜红，缓缓的沉寂下去。
颜战的身躯如一座崩塌的山川般轰然倒下，脊背却依然挺直。
深渊先知漠然的扫过颜战的尸身。
“锵——”
半截断棍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尸身却缓缓化作一道淡淡的红光，被吸入瓶身之中。
随着深渊先知带领着无数怪物缓缓离开51号聚集地，整个镇子似乎变得如同83号聚集地一般。
没有人影，没有尸体，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这里只是人去楼空了一般。
只有那风声轻轻穿过断裂的棍身，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就像一场挽歌在这片沾满鲜血的大地上，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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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