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的那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
是啊，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之前所有的安慰，都是基于龙老是信任萧辰的这个前提。
可如果，龙老从一开始就知道萧辰的来历有问题。
那他所有的行为，所谓的“看重”和“培养”，就都有了另一层截然不同、且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读。
萧辰看着我那副被雷劈了的傻样，自嘲地一笑：“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就能解释通了。”
“比如，幽荧那家伙，为什么总是话里话外地提醒你要提防着我，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以后一定会和龙门离心。”
我靠，还真是！
被他这么一点拨，我脑子里那些零碎的、曾经让我感到困惑的片段，瞬间被串联了起来。
难怪幽荧在面对萧辰时，总是隐隐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优越感。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他们各自的真实身份和在棋盘上的位置。
萧辰，看似是龙老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龙门的顶梁柱。
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身份不明、被蒙在鼓里、甚至被拿来当刀使的工具人。
而幽荧和药姥，这两个人，一个明面上是编外人员，另一个是边缘化的部门首领，看起来都无足轻重，可实际上才是龙老真正的心腹。
说不清是替萧辰感到心寒，还是被龙老这老谋深算、层层布局的手段弄得心惊，我突然感觉胸口堵得厉害。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如果龙老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来历有问题，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敢把你推到台前，还让你执掌龙门这么大的权力呢？”
“他就不怕养虎为患吗？不说中间那混乱的十年，就是现在，你要是想搞点事，分分钟就能把龙门改成萧门！”
“就对龙门的掌控来说，别说幽荧和药姥，其余十一部的首领全加起来，都不够你一个人打的。”
萧辰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也说得通。”
“龙老失踪之前，辰字部虽然是名义上最亲近门主的一部，但因为龙老能调动一部分龙血之力，实力极强，交由我们处理的核心事务并不多。”
“在他不在的那十年里，辰字部的势力才真正壮大起来，一步步打拼出今天这个地位。”
我听完，恍然大悟。
这倒是挺有意思。
看来龙老也不是完全没防着萧辰，他只是把这个隐形的、可能会爆炸的风险，直接甩给了后来接盘的“林枫”们。
他把萧辰当成了一块最锋利的磨刀石，专门用来检验我们这些倒霉蛋的成色。
不过，这逻辑还是有漏洞啊！
我提出了我的疑惑：“就算他想让你当陪练，可你万一太猛，把龙傲天直接干死了怎么办？或者你得知身份后突然黑化，成了超级大反派，把龙门给彻底吞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再说了，人心是会变的！你看看你，一开始还是龙老的死忠粉，现在不就成了我的小迷弟了吗？虽然忠心没变，只是换了个偶像，但这细微的差别，就足以让整个剧情大暴走了！”
“龙老凭什么就那么自信，觉得你这个最大的bUG，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剧本走十年？”
我正叭叭地说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刚才被我忽略掉的重要问题。
我偏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萧辰：“等等，你刚才说，龙老能动用龙血之力？”
“他有多厉害？是跟我一开始那样，只能biubiu打空气炮，还是能像我上次遇到海啸那次，酷炫狂拽地秀出一个大招？”
萧辰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亲眼见过，是从龙门老一辈那些人那里听来的。”
“相比于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龙老更喜欢和那些同龄的长者前辈们一起出任务，所以，很少带着我一起作战。”
同龄的？
上次说龙老是多少岁来着？
哦，65岁。
龙门内部的管理制度参照现代企业，除了少数几个领导职位，大部分人基本上五六十岁就退休了。
龙老这个年纪的，要么是功成身退后不知道去哪儿过上快乐幸福生活，要么就是中途嘎了的。
想要逮住一个和龙老关系足够亲密、信任，能被带在身边，有机会见过他亲自出手的老家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摸着下巴，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符合条件的人选。
萧辰一看我这副模样，立马猜出了我的心思，轻声提醒道：“如果你想问得更清楚一些的话，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就在附近。”
我抬起头，满眼问号。
他吐出了两个字：“蛇王。”
对哦！
我怎么把这个老东西给忘了！
他可是我在龙门初次立威时，第一场装逼大戏的最佳男配角啊！
之前不就是靠着龙老和他一起做任务的细节，才成功唬住这个老孙子的么？
我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二百瓦的灯泡，激动地问：“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萧辰老实地答道：“之前按照吩咐，把监管职责全部交还给了巳字部，所以蛇王的具体动向我这边没有追踪。”
他顿了顿，似乎对自己没能立刻给出答案的表现不太满意，对我说了句“稍等”，然后立刻掏出通讯器，给秦朗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萧辰简单问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转头汇报起来。
“蛇王自卸任后，便专心管着他手下的几处私产，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听潮阁那边。”
秦朗这小子可以啊，上任没多久，业务就这么熟练了。
我点了点头，由衷地称赞道：“他挺不错嘛。”
萧辰闻言，默默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怕他多心，赶紧又补了一句：“当然，你也不错。”
听潮阁。
我记得，我和蛇王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好像就是在那儿。
这么一提，倒是勾起了我几分怀念。
正好，故地重游，去看看我首次获得mVp的辉煌战场。
我冲萧辰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就心领神会，对着通讯器那边调度着人备好车辆。
去听潮阁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萧辰开着车，坐姿笔挺，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他的视线看似专注地盯着路况，余光却总忍不住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向我。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辰不解地从后视镜里对上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顿时感慨万千：“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刚和你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我们俩一起去听潮阁见蛇王的那次。”
“那时候，你也是这个表情，这个状态。怎么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这会儿又变回去了？”
萧辰抿着唇，眼神闪躲：“毕竟我现在身份不明，怕再出些什么闪失，你会……”
我没好气地挑了挑眉，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会怎么？”
我看着他那副紧张又无措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你简直就是个渣男。”
“摸都摸了，亲也亲了，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萧辰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他猛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哪里渣了？我怎么就没自觉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都快化了。
我解开安全带，俯身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就算你做不成龙门的人，那也是我的人。”
我退开一点距离，对着他微微一笑。
“你个笨蛋，有什么好紧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