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驶过市区主干道，路边电子屏的广告恢复正常。陆千机摘下耳机，把平板收进包里。药尘子靠在窗边，低声说：“门开了，人也醒了。”
沈案没说话，手指摸了摸衣领下的钥匙串。第五把铜钥有点温，不像之前那么冰。他抬头看窗外，街道变宽，高楼多了起来，车流也密了。
车子拐进市中心广场，人群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很多人站在路边，举着手机拍照。横幅挂在路灯之间，写着“英雄归来”。记者扛着摄像机围在路口，闪光灯不停闪烁。
厉战天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苏红绫笑了：“我们出名了。”
沈案把钥匙串往衣服里塞了塞，拉好领口。他不想被人看见这东西。
车停了。司机打开门，外面声音一下子涌进来。记者冲上来，话筒伸到车门口。
“沈先生！请问您是否掌握了古代文明的核心密码？”
“您有没有考虑加入国家特勤机构？”
“您身后的几位是战友还是团队成员？”
沈案抬手挡住光，踩下台阶。厉战天跟在他身后半步，肩膀微侧，挡住最前面的镜头。
“这班公交还收现金吗？”沈案问司机。
司机愣了下，摇头：“不收了，扫码就行。”
沈案掏出手机，扫了码。他走下车，花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人字拖踩进路边水坑也没停下。
苏红绫从车上下来，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有人认出她就是视频里的红发女子，立刻喊她的名字。她没理，快步走到沈案身边。
药尘子最后一个下车，刚站稳就有个年轻人跑过来：“您是不是那位炼丹大师？我奶奶的风湿能治吗？”
老头摆手：“我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个爱做饭的。”
陆千机抱着平板，趁乱上传了一段模糊视频，标题是《普通人如何避开热搜》。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巴车顶，发现信号还在跳动。十七个追踪源，全都来自不同频段。
沈案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一辆车停下，他拉开后门就要上。
这时头顶传来风声。
三个人站在公交站顶，穿灰袍，脚不沾地。为首的那个拱手：“沈先生，我等奉‘玄门九派’之邀，请您赴昆仑论道大会。”
周围人还在拍照，以为是无人机表演或者特效。没人惊慌。
沈案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快落山了，云层压得很低。
“我不开会。”他说，“我要去收租，302的水电费拖了三天了。”
他坐进车里，关上门。
三个灰袍人没动。其中一人袖子里滑出一块玉简，指尖在上面划了一下。另一人盯着出租车车牌，低声念了几个数字。
沈案忽然推开车门，探出头。
“你们要是真想聊。”他说，“改天来我家楼下喝凉茶，别穿成这样，吓到张大牛扫地。”
说完他重新关门。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启动，驶离广场。后视镜里，记者还在争抢位置，灰袍人慢慢消失在楼宇之间。
厉战天坐在副驾，手臂上的绷带渗出一点血。他没管。
苏红绫打开手机，存下两个记者的联系方式。她没删。
药尘子抱着一袋市民送的“灵食补品”，里面有红枣、枸杞、黑芝麻糊。他翻了翻，嘀咕：“还不如你家泡菜。”
陆千机连上车载wiFi，后台程序自动运行。十七个追踪信号中，有五个切换到了量子频段。他点开反追踪模块，输入一段代码。屏幕闪了一下，标记成功。
沈案靠在座椅上，闭眼。钥匙串贴着胸口，第五把铜钥又热了一点。
他想起时月。
刚才在人群中看到她了。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本，站在救护车旁边。她没上前，只是看着他。眼神和以前一样，带着那种“你又躲我”的表情。
车子转入老城区街道。路灯亮了，照在斑驳墙面上。远处能看到自家老宅的屋顶，烟囱安静，院子里晾着衣服。
沈案睁开眼。
“明天早上八点。”他说，“准时收租。”
厉战天点头：“我帮你催。”
苏红绫笑：“我可以帮忙记账。”
药尘子打盹前嘟囔一句：“要是再来点辣条就好了。”
陆千机盯着平板，新信号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点，在地图上缓慢移动，位置就在他们刚才经过的广场。
他放大坐标。
光点停在公交站顶。
三秒后，分裂成七个。
出租车拐过最后一个弯，减速。前方五十米就是老宅巷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保温盒。
沈案看清是谁。
他放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