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蹲在地上，手指捏着那封白信封的边角，还没来得及撕开，门外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门板猛地一震，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手一抖，信封又滑进裤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十七分。
“谁啊？”他喊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
外面没人回答。又是“砰”一声，这次砸得更重，门把手都晃了一下。
沈案趿拉着人字拖走到门后，猫眼往外一看，三个光头壮汉站在门口，最前面那个左臂纹着下山虎，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正举过头顶，准备再砸。
他皱了皱眉，退后半步，靠在玄关的墙上。
斧头落下，眼看就要劈中防盗门，就在接触门板的瞬间，金属斧刃突然扭曲、发红，像蜡一样融化成一滩铁水，顺着门缝滴到地上，“滋滋”冒着白烟。
纹身男吓得往后跳，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
另外两人也愣住了，手里的钢管掉在地上。
地面开始震动。六道金线从门框四周的砖缝里钻出来，迅速蔓延，在门前铺成一个圆形阵法。阵心亮起一道符文，像是锁链缠绕的门环图案。
“这……这是啥？”纹身男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问。
没人回答他。
地面裂开六条细缝，每条缝里喷出一股赤红色火焰柱，围成一圈，把三人困在中间。火柱不高，但热浪逼人，照得他们脸上发烫。
沈案靠着墙，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他一边按数字，一边念：“防盗门市价八千八百八十八，维修费算两千，精神损失按每分钟噪音三百块……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八分，你们已经吵我一分钟了。”
纹身男抬头看他，满脸惊恐。“你……你弄的？这是邪术！”
“我什么都没干。”沈案盯着屏幕，“我只是没开门。你们砸我的门，它自己反应的。我又不是物业，管不了它脾气。”
“放屁！”另一人吼，“哪有门会吃斧头！”
话音刚落，地面阵纹一闪，最近的那根火柱突然往前窜出一截火舌，烧焦了他的裤腿。那人尖叫一声，滚到角落。
纹身男喘着气爬起来，拍着门板大喊：“我们不是来抢的！我弟快死了！听说你这儿的地能治病！让我进去拜一拜！”
沈案停下按键，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弟练邪功走火入魔？”
纹身男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案继续按计算器，“医疗咨询费五百，信息核实另加两百。”
“你他妈有病吧！”第三人怒吼，抄起钢管往火柱砸去。
钢管碰到火焰的瞬间，整根弯曲变形，像面条一样卷成一团，掉在地上冒烟。
三人全傻了。
沈案把手机塞回口袋，双手插进裤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人字拖。鞋带松了，他弯腰系了一下。
“你们可以走了。”他说，“账单我已经记下来了。明天早上九点前转账到这个号码。”他报了个银行卡号，“逾期每天加收百分之五滞纳金。”
“你做梦！”纹身男挣扎着站起来，“老子今天非拆了你这鬼屋不可！”
他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刀，冲向阵法边缘。
刀尖刚碰触火柱外围的金线，整把刀炸成碎片，碎片反弹回来，划破他的脸颊，血流不止。
他跪在地上，捂着脸惨叫。
另外两人想扶他，却被阵法逼得不敢靠近。
沈案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鞋柜旁，拿出一支笔和一本小本子，蹲下身子开始写。
“新增项目：人身伤害防护系统启动费，八千。”他一笔一划写着，“附带服务：震慑效果评估，三千。发票需要另开吗？”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火柱燃烧的“呼呼”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纹身男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道门。它看起来普普通通，银色金属面，带猫眼，还贴着去年春节没撕干净的福字。
可它刚才吃了斧头，吐了火，烧了钢管，炸了刀。
这不是门。这是怪物。
他哆嗦着嘴唇，低声说：“我们……我们认栽……求你放我们走……”
沈案合上本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以。”他说，“但得等我租客出来确认一下安全。”
“你还住着人？”
“当然。”沈案指了指楼上，“302那位，退役军人，脾气不太好。你们要是没把他吵醒，说不定还能少赔点。”
仿佛回应这句话，二楼走廊的灯亮了。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沈案没回头，只是把本子塞进口袋，站直身子。
脚步停在楼梯拐角。
302的房门开了。
厉战天穿着黑色训练裤，赤着上身，肩背肌肉线条分明。他手里拎着一口平底锅，锅底还沾着昨夜煎蛋的油渍。
他站在二楼平台，目光扫过楼下被火柱围困的三人，又看向沈案。
“谁砸门？”他问。
“他们。”沈案指了指。
厉战天点点头，提着锅一步步走下来。
纹身男看见他左眼角的疤，喉咙一紧。
“不是……我们不是故意的……”他慌忙摆手，“我们就是想进来求个药方……”
厉战天走到阵法外，用锅底敲了敲地面。
“咚”一声。
六根火柱同时颤动，金线微微收缩。
他低头看阵法，又抬头看门。
“这门……又升级了？”
沈案耸耸肩。“它自己来的，我不清楚。”
厉战天盯着那扇门，沉默两秒，忽然抬手，把平底锅递向沈案。
“拿着。”
“干嘛？”
“万一它饿了。”厉战天说，“给它喂口吃的，别让它真把人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