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一口酱牛肉刚塞进嘴里，还没嚼出味儿，就被这老头带着哭腔的话给噎了一下。他赶紧灌了口烧刀子把肉顺下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愁容满面的老人家。
“邪……邪祟？”林玄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摆手拒绝，“老人家，您别开玩笑，我……我就是个粗人，碰运气抓了只山猫，哪会驱什么邪祟啊？您得去找镇上的道士，或者庙里的和尚！”
开什么玩笑！对付看得见摸得着的妖兽，他还能靠着沈墨的指点和小聪明拼一拼。这“邪祟”一听就是鬼鬼神神的玩意儿，玄乎得很，他那套“科学修仙”的理论怕是派不上用场，万一撞上真家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刚赚了五两银子，好日子还没开始呢，可不能再去冒险了！
老者一听林玄要推脱，更急了，浑浊的老眼里眼泪都在打转，作势就要给林玄跪下：“仙师！求求您了！实在是没办法了！请过两个游方的道士，钱花了不少，符水也喝了，一点用都没有！那东西反而闹得更凶了！我儿子吓得都病倒在床上了！再这么下去，家就散了呀！听说您有真本事，连山猫都能降服，求您发发慈悲，去看看也好啊！”
周围几桌喝酒的人也都竖着耳朵听呢，见状纷纷投来目光，有同情的，也有看热闹的。林玄被架在火上烤，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尴尬得要命。他这人吧，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老人家这样。
“唉唉唉，您别这样，快起来！”林玄赶紧把老者搀住，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叫援兵：“沈大佬！沈大佬！救命啊！这活儿能接不？听着就邪门！”
他本以为沈墨会像往常一样，先嘲讽他几句“穷鬼见钱眼开”或者“不自量力”，然后让他赶紧滚蛋。
没想到，沈墨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那永远带着慵懒和嘲弄的语调里，竟然透出了一丝罕见的严肃和探究。
“嗯？”沈墨的声音微微挑起，“这老儿身上……沾着一丝很淡，但有点奇怪的灵气波动。不像是寻常阴魂，倒有点……精怪的味道，但气息浑浊得很。”
“精怪？”林玄心里一愣，“跟山猫一样？”
“不一样。”沈墨否定得很快，“山猫是妖兽，凭本能行事，气息相对纯粹。这老儿家里的东西，气息杂乱，带着一股……陈腐的霉烂气，像是蛰伏了很久，最近才被什么东西惊动了似的。有点意思……”
林玄能“听”出沈墨似乎来了点兴趣。他偷偷嗅了嗅空气，老者离得近，身上除了汗味和泥土味，确实隐隐传来一股像是很久没通风的老房子、混合着什么东西腐烂的沉闷气味，不太好闻。
“大佬，您的意思是？”林玄小心翼翼地问。
“去看看。”沈墨言简意赅，“收敛点气息，别咋咋呼呼的。本座倒要瞧瞧，是什么玩意儿在装神弄鬼。放心，真要是厉害角色，跑路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林玄：“……” 最后一句并不能让人放心好吗！
不过沈墨既然这么说，说明风险可能可控，而且……说不定又能赚一笔外快？他瞅了瞅老者破旧的衣衫，估计也拿不出多少赏钱，但帮人解决麻烦，收点辛苦费总应该吧？五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坐吃山空也不行啊。
想到这里，林玄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沉稳（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更像刚吃完肉的江湖骗子），对老者说道：“老人家，您先别急。降妖除魔乃我辈……呃，分内之事？这样，您带我去府上看看情况再说。”
老者一听，喜出望外，千恩万谢，连忙在前引路。
老者的家在镇子最西头，比较偏僻，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土坯房，院子围墙都塌了一角，显得很是破败。越靠近那扇虚掩的木板门，那股浓郁的、像是阴雨天发霉的木头混合着烂菜叶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物质的气味就越发明显，直往鼻子里钻，让人有点反胃。
周围邻居的房子都离得挺远，显得这处宅子孤零零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仙师，就是这里了。”老者颤抖着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立刻从门内涌出，激得林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屋里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简陋的家具轮廓。
就在林玄抬脚，准备迈过门槛的那一刻，沈墨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音量也压低了许多：
“小子，提神！小心点，这屋里的东西……感觉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