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和顶流恋爱能保命

山茶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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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碰瓷顶流后他爷爷让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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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小说三天,我靠碰瓷顶流陆烬寒苟住性命。

泼咖啡、递剧本、假摔三连击,终于让他咬牙切齿记住我的名字。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30天续命时长,但目标厌恶值已达临界点。”

刚松口气,却在餐厅门口目睹老人被撞。

我本能扑过去当人肉垫背,鲜血染透戏服。

老人紧握我的手:“姑娘,陆家从不欠人情。”

第二天热搜炸了:#陆氏集团董事长车祸获救# #神秘金发女子见义勇为#

第三天,陆烬寒堵住我的去路,眸色沉沉:

“爷爷让我娶你,协议结婚,一年为期。”

我看着他身后系统弹出的血色警告——

>【爱意值:-99%,死亡率:100%】

---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死死扒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冰渣子刮过喉咙,带着医院特有的、宣告着病痛与脆弱的冰冷气息。苏挽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酸涩的眼珠,视野从模糊的纯白顶灯,慢慢聚焦到天花板上几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

意识如同沉船后被打捞起的碎片,一点一点艰难拼凑。

剧痛。从后脑勺沿着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钝痛。肩胛骨那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额角贴着一块纱布,底下传来火辣辣的闷痛。

记忆的潮水猛地倒灌回来,带着冰冷咸腥的绝望气息——刺耳的刹车尖啸,失控撞来的钢铁巨兽,自己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决绝撞出去的身影,沉重的落地,骨骼发出的闷响,还有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滑过脸颊的触感……

陆老爷子!他没事吧?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她猛地想坐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让她眼前发黑,重重跌回坚硬的病床。

“醒了?” 一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苏挽棠猛地侧过头。

病房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正是她豁出命去救下的陆老爷子。他换下了那身染尘的中山装,穿着一套舒适的深灰色丝绒家居服,外面随意披着件同色系的羊绒开衫。额角贴着一小块创可贴,左手小臂打了石膏,固定着吊在胸前。脸色虽然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正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错辨的审视,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陆…陆老先生?” 苏挽棠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您…您没事吧?”

“托你的福,丫头。” 陆老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除了这把老骨头有点不听使唤,死不了。” 他的目光在她额角的纱布和被厚重被子盖住的身体轮廓上扫过,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歉意,随即又被更深的、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光芒取代。“倒是你,伤得不轻。医生说了,脑震荡,肩胛骨骨裂,软组织挫伤一大堆。得好好养着。”

苏挽棠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如同潮汐般连绵不绝的疼痛。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得冒火。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冰冷的、带着消毒水也无法完全掩盖的、独属于某个人的清冽气息,瞬间弥漫进来,压过了病房里原有的味道。

陆烬寒。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尽完美的黑色羊绒大衣,衬得身姿愈发挺拔料峭。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只露出一小截冷白色的脖颈。大衣里面是同样熨帖的黑色高领毛衣,将他那张本就线条冷硬的脸,映衬得如同冰雕。棕红色的眼眸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地扫过病床上的苏挽棠,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移开,最终落在沙发上的陆老爷子身上。

“爷爷。”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在念一句设定好的台词。他迈步走进来,步履沉稳,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叩响,每一步都像是精确丈量过。他刻意避开了靠近苏挽棠病床的那一侧空间,仿佛那里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致命的污染源。

【警告!检测到关键目标人物‘陆烬寒’进入高危距离!】

【目标厌恶值峰值波动!精神场域对宿主产生强烈排斥反应!】

【生存能量场受到侵蚀!生存时长-0.5小时!-0.5小时!…】

系统冰冷刺耳的警报瞬间在苏挽棠脑中疯狂炸响!伴随着警报的,是她意识深处那代表生命倒计时的血红色数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减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冷酷地攥紧她的生命线,用力拧绞!

苏挽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抹杀”最本能的恐惧!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试图离那股冰冷刺骨的气息远一些。

陆烬寒的目光似乎在她这细微的瑟缩上短暂地停顿了零点一秒,棕红色的眼底深处,翻涌起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被污浊之物沾染后的极致不耐和厌烦。他几乎微不可察地,朝着远离病床的方向,又偏移了半步。

“烬寒,” 陆老爷子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家族掌舵人的绝对权威,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的孙子,“苏丫头醒了。你来得正好。”

陆烬寒的脚步停在距离沙发两步远的位置,微微颔首:“是,爷爷。” 他依旧没有看苏挽棠,仿佛她只是病房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陆老爷子将孙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他那只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光滑的乌木手杖杖头,缓缓说道:“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没有苏丫头,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陆烬寒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了一瞬,最终只是低声道:“爷爷吉人天相。”

“吉人天相?” 陆老爷子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没有苏丫头扑过来当垫背,再大的吉星也照不到我头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重量,目光如炬地射向陆烬寒:“陆家立世百年,靠的是什么?是知恩图报!是言出必行!我昨天在餐厅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握着这丫头的手说过什么?!”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消毒水的味道仿佛都凝固了。

陆烬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垂在身侧、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那双棕红色的眼眸深处,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暗流——震惊?抗拒?一丝被强加于身的巨大荒谬感?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压抑着风暴的冰冷寒渊。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但那瞬间绷紧的肩颈线条和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已经昭示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陆老爷子却不管这些,他的目光转向病床上脸色惨白、眼中带着茫然和巨大恐惧(更多是对系统倒计时的恐惧)的苏挽棠,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病房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说过,陆家,从不欠人情!”

“烬寒,” 他再次看向孙子,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反抗的、属于长辈和上位者的双重威压,“苏丫头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这份恩情,陆家必须还!而且,要还得体面,还得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陆家的态度!”

他顿了顿,视线在病床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孩和自己那如同冰封雪山般的孙子之间扫过,最终,一字一顿,下达了最终的、不容更改的判决:

“你娶她。”

“嗡——!”

苏挽棠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耳边瞬间响起尖锐的、足以刺穿耳膜的蜂鸣!陆老爷子最后那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她混沌的意识里轰然炸开!

娶…娶她?

让陆烬寒…娶她?!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不是因为什么少女怀春,更不是因为攀上高枝的虚荣,而是——

靠近他!只要靠近他!就有机会!就能活下去!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获取本世界关键人物‘陆烬寒’的爱意值,可维持并延长宿主生命体征。爱意值清零或任务失败,宿主即刻抹杀。】

婚姻!这是多么完美的、天然的、可以名正言顺靠近陆烬寒的途径!这简直是系统任务为她铺就的黄金大道!什么碰瓷,什么制造意外,在“合法妻子”这个身份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水滴石穿…总有办法让他产生哪怕一丝丝的好感!只要不是负数!只要不是零!

活下去的希望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触手可及!

她猛地抬眼看向陆烬寒,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求光芒!甚至暂时压下了对他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那光芒太亮,太灼热,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让一直刻意回避她视线的陆烬寒,都感到了一丝被强烈冒犯的灼痛感。

陆烬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了苏挽棠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那狂喜并非源于他这个人,更非源于所谓的爱情,而是源于某种赤裸裸的、他无法理解却本能感到极度厌恶的、对“陆太太”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东西的觊觎!

果然!又是她!又是这个处心积虑、用尽各种拙劣手段引起他注意的女人!

从片场泼咖啡的“意外”,到拦路递剧本的“请教”,再到那场精准无比的“崴脚”扑向他怀里的“巧合”……现在,更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爷爷遇险的现场,上演了一出“舍身相救”的戏码!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最终的目的,竟然在此?!

为了攀附陆家?为了顶流影帝太太的光环?还是为了……他这个人?无论哪一种,都让他胃里翻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恶心!那深入骨髓的洁癖,此刻不仅仅是对物理接触的排斥,更是对这种处心积虑、带着肮脏目的的算计的极端憎恶!

爷爷竟然被蒙蔽了!竟然要他娶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手段肮脏的女人?!

滔天的怒意和一种被强行捆绑的极致屈辱感瞬间席卷了他!棕红色的眼底风暴肆虐,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汹涌的岩浆!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带着穿透一切的森寒和毫不掩饰的憎恶,狠狠地、直直地刺向病床上的苏挽棠!那眼神,仿佛要将她虚伪的表皮连同那肮脏的灵魂一同洞穿、焚烧殆尽!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厌恶值突破临界点!精神污染指数飙升!】

【爱意值检测中……】

【爱意值:-99%】

【宿主生命体征受到严重威胁!死亡率实时计算……100%!】

【重复!死亡率:100%!!!】

系统尖锐到变调的警报如同死亡的丧钟,在苏挽棠脑中疯狂敲响!伴随着警报的,是她意识深处那代表生命的血红色倒计时数字,如同失控的电梯楼层显示,疯狂地向下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心脏被狠狠攥紧、捏碎的剧痛!

-99%!

死亡率100%!

刚刚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还没来得及温暖冰冷的四肢,就被这桶来自地狱的冰水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绝望!

陆烬寒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仿佛在看世间最污秽之物的憎恶眼神,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致命!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身下的床单还要惨白。狂喜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濒临死亡的灰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对“抹杀”的极致恐惧!那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比医院消毒水浓烈百倍,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陆老爷子将两人之间这无声却惨烈的交锋尽收眼底。孙子的愤怒和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而病床上那女孩瞬间褪去血色、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巨大恐惧反应,也让他精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这反应……似乎不全是心虚?更像是……一种面对无法抗衡的、巨大威胁时的本能恐惧?

但他没有深究。陆家的决定,不容置疑。

“怎么?” 陆老爷子锐利的目光重新投向陆烬寒,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我的话,不顶用了?”

陆烬寒的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额角那丝淡青色的血管剧烈地搏动着,显示出他内心正在经历怎样惊涛骇浪的挣扎。

娶她?

娶这个处心积虑、让他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的女人?

这比让他徒手去碰满是细菌的垃圾堆更让他难以忍受!这简直是将他毕生信奉的“洁净”信条踩在脚下,再狠狠碾进泥里!

可是……

爷爷的眼神,带着陆家掌舵人特有的、不容反抗的威严。爷爷的话,在陆家就是铁律。尤其涉及到“陆家从不欠人情”这条祖训,更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岩浆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只是那冰层之下,压抑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暴戾和屈辱。

“爷爷的话,孙儿不敢违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冰渣,“只是……”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挽棠那张惨白绝望的脸,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垃圾,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警告和切割界限的意味:

“陆太太的名分,不是那么好担的。”

陆老爷子闻言,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丝。他知道这是孙子最大的让步。他转而看向苏挽棠,语气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比刚才对孙子说话时缓和了些许:“苏丫头,你的意思呢?别怕,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苏挽棠还沉浸在“死亡率100%”的巨大恐惧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听到陆老爷子的问话,她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条件反射般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嘶哑地开口:“我…我愿意!谢谢陆老先生!谢谢陆老师!”

她甚至不敢看陆烬寒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洁白的被面,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靠近他,哪怕是顶着这滔天的厌恶,哪怕是踏入这名为婚姻的坟墓!她都愿意!她必须愿意!

陆烬寒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冰寒更甚。那迫不及待的“愿意”,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坐实了他心中所有的猜忌——这个女人,果然就是为了这个!为了陆太太的名分!

“好。” 陆老爷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看向陆烬寒,下达了最后的指令:“烬寒,这件事你亲自处理。尽快办妥。我不希望再听到外面有任何关于陆家忘恩负义的风言风语。苏丫头现在需要静养,你先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 他特意强调了“亲自处理”。

陆烬寒下颌线绷得死紧,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拂袖而去的冲动。他极其僵硬地对着陆老爷子微微躬身:“是,爷爷。” 那姿态,如同在完成一个屈辱的仪式。

说完,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凌厉。黑色大衣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全程没有再看苏挽棠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那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排斥气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离开而迅速消散,但留在病房里的,却是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病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他那道仿佛承载着整个冰原重量的背影。

苏挽棠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瘫软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比她在车祸现场承受的物理撞击更让她精疲力竭。意识深处,那血红色的“100%”死亡率和“-99%”的爱意值,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上,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幻痛。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受到‘极恶精神场域’压制!生存时长持续损耗中!请尽快脱离或改变环境!】 系统的警报声带着一种无情的冰冷。

脱离?改变环境?她怎么可能脱离陆烬寒?这桩婚姻,是她目前唯一能靠近他的“合法”途径!是绝境中唯一透着光亮的缝隙!哪怕那缝隙外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爬过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

三天后,苏挽棠额角的伤口拆了线,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肩背的骨裂还需要静养,但已能勉强下床走动。陆老爷子动用了关系,将她转入了这家顶级私立医院最高规格的VIp病房,环境清幽,设施奢华,与之前嘈杂的普通病房天壤之别。然而,这舒适的环境并未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苏挽棠的心猛地一跳,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和微弱希冀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来了!

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气息。

陆烬寒。

他换了一身剪裁更为冷峻的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黑色领结,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面容如同精雕细琢却毫无生气的冰雕。棕红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温度,如同扫描仪一般,精准地避开了病床上苏挽棠的存在,落在了她病床对面的那张宽大沙发上。仿佛她是这间豪华病房里唯一碍眼的尘埃。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硬质文件夹,姿态恭敬却疏离。这是陆烬寒的私人律师,姓陈。

陆烬寒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姿态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矜贵和冷漠。他甚至没有示意苏挽棠坐下,仿佛她根本不配与他同处一个空间层级。

陈律师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黑色文件夹打开,从中取出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动作标准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手术。他没有直接将文件递给苏挽棠,而是将其放在了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一个距离苏挽棠伸手能够到,但又确保陆烬寒绝对安全的距离。

“苏小姐,” 陈律师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宣读一份法庭文件,“这是陆先生委托我起草的婚前协议。请您过目。如有疑问,我可以现场解答。如无异议,请签字确认。”

婚前协议。

苏挽棠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份厚厚的文件上。封面是冷硬的黑色,烫金的标题字体透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她伸出还有些无力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拿起那份协议。纸张厚重光滑,带着新文件特有的油墨味。

她翻开第一页。

【婚前协议】

甲方:陆烬寒

乙方:苏挽棠

协议目的:基于特定原因(陆家对乙方的“救命之恩”进行形式上的报偿)建立为期一年的形式婚姻关系。双方均明确表示,此婚姻关系不涉及任何真实情感基础,仅为履行对陆老爷子的承诺及维护陆家声誉所需……

冰冷、精准、毫无感情的文字,如同手术刀般,将这场即将到来的婚姻解剖得清清楚楚,只剩下赤裸裸的交易本质和冰冷的利益切割。

苏挽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冷又痛。她强迫自己往下看,目光扫过一条条苛刻到近乎屈辱的条款:

1. **婚姻期限**:自登记之日起,为期一年整。期满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或要求续期。

2. **财产隔离**:甲乙双方婚前、婚后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有形资产、无形资产、未来收益等)均完全独立。乙方不得以陆太太身份主张任何甲方财产权益。甲方无需承担乙方婚前任何债务。

3. **婚后义务**:

* **对外形象**:乙方需在公开场合(包括但不限于家庭聚会、必要的社交活动、媒体镜头前)配合甲方扮演恩爱夫妻形象,维护陆家及甲方声誉。具体行为规范由甲方制定,乙方需无条件遵守。

* **保密义务**:乙方需对协议内容及婚姻实质(形式婚姻、无感情基础)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第三方(包括但不限于媒体、亲友、陆家其他成员)泄露。否则视为重大违约。

* **禁止纠缠**: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电话、信息、社交媒体、跟踪、制造“偶遇”等)在非公开必要场合主动接近、骚扰甲方及其工作团队。

* **居住安排**:双方婚后不同房。甲方提供乙方位于市区的独立居所(非陆家主宅),未经甲方明确书面许可,乙方不得擅自进入陆家主宅及甲方私人领域(如书房、卧室等)。

* **个人空间**:甲方拥有绝对的个人空间和隐私权。乙方不得干涉甲方任何私人生活、社交及工作安排。

4. **甲方权利**:

* 甲方有权根据情况随时终止乙方参与任何公开活动。

* 甲方有权要求乙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配合其“需要”的夫妻形象展示(需提前合理时间通知)。

* 甲方有权对乙方在公开场合的言行举止进行规范和约束。

5. **乙方限制**:

* 婚姻存续期间,乙方不得从事任何可能损害陆家及甲方声誉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不当言论、丑闻、违法犯罪等)。

* 乙方不得利用陆太太身份进行任何形式的商业代言、站台或牟利行为(甲方书面授权除外)。

* 乙方需保持低调,避免主动吸引媒体关注。

6. **补偿条款**:作为对乙方配合履行协议义务的补偿,甲方将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每月支付乙方人民币【空白,待填】万元作为基本生活费(税后,直接打入乙方指定账户)。婚姻关系解除后,甲方将一次性支付乙方人民币【空白,待填】万元作为“分手补偿”(税后)。除此之外,乙方不得再向甲方或陆家主张任何其他经济补偿。

7. **违约条款**:若乙方违反本协议任何条款(特别是保密义务、禁止纠缠、损害声誉等),视为重大违约。甲方有权立即终止协议,乙方需退还甲方已支付的所有费用,并支付相当于【空白,待填】倍总补偿金额的违约金。同时,甲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法律手段追究乙方责任。

8. **协议解除**:除一年期满自动解除外,若乙方发生严重违约行为,或甲方认为乙方存在对陆家声誉构成重大潜在威胁的情形,甲方有权单方面提前终止本协议。

9. **其他**:本协议未尽事宜,由甲方单方面解释并补充。乙方放弃一切抗辩权利。

苏挽棠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指尖冰凉。每一条款都像一根冰冷的铁钉,将她牢牢钉死在“工具人”的位置上。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只有冰冷的服从和明码标价的“补偿”。特别是“禁止纠缠”、“不同房”、“不得擅自进入主宅”这些条款,几乎是将陆烬寒对她的极度厌恶和严防死守,白纸黑字地昭告天下。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补偿金额的空白处。那将是买断她一年自由和尊严的价格标签。

陈律师适时地递上一支昂贵的黑色钢笔,笔尖闪烁着冷硬的光泽。“苏小姐,金额部分,陆先生的意思是,由您先提出一个‘合理’的预期。” 他的话语带着职业性的引导,暗示她不要狮子大开口。

苏挽棠握着那份沉重的协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近乎卑微的恳求,看向沙发上那个如同冰雕般的男人。

“陆老师……”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颤抖,“钱…钱不重要。”

这句话,让一直如同背景板般冰冷的陆烬寒,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棕红色的眼眸终于吝啬地施舍给她一丝余光,那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嘲讽——装?继续装?以退为进?

苏挽棠无视了他眼中的冰刺,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恐惧和诉求艰难地挤出喉咙:

“我…我只想活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和挣扎。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只是直直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孤勇,迎向陆烬寒冰冷的视线。

“只要…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我什么都听您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职业性的表情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和他预想中的反应完全不同。没有贪婪的讨价还价,没有矫情的推拒,只有一种…濒临绝境的、最原始的求生欲?

陆烬寒交叠的双腿放了下来。

他缓缓地、极其认真地,第一次将目光完完整整地投注在苏挽棠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厌恶扫视,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穿透力的审视。仿佛要透过她苍白脆弱的皮囊,看进她灵魂的最深处,分辨她眼中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究竟是精湛的演技,还是…某种他不理解的真实?

“活着?”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如同冰泉滑过冷玉,带着一丝玩味的、近乎残忍的探究,“苏小姐的‘活路’,指的是什么?”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迫人的冰冷气场瞬间如同实质般压向苏挽棠。棕红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渊,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是陆太太身份带来的‘活路’?”

“还是……” 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般的锐利锋芒,直刺苏挽棠竭力想要隐藏的核心,“靠近我,才能得到的‘活路’?”

轰——!

苏挽棠只觉得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她的天灵盖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他知道了?他看出来了?他看穿了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那“100%”的死亡率和“-99%”的爱意值,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垮了她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掩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所有的语言在陆烬寒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冰冷眼眸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如同最拙劣的笑话。

她的反应,她那瞬间被戳穿后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惧和慌乱,一丝不落地映入了陆烬寒的眼底。

果然!

一抹冰冷至极、带着了然和更深厌恶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在他完美的唇角勾起。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像淬了毒的冰刃。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和掌控一切的冷漠,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充满压迫感的逼问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试探。

“陈律师,” 他不再看苏挽棠,仿佛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声音恢复了平板的冰冷,“基本生活费,按每月十万填。分手补偿,填五百万。” 他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处理一笔微不足道的采购订单。“违约条款,违约金按十倍填。” 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警告意味。

十倍?那就是五千万的天价违约金!这几乎断绝了她任何违约的可能性!

“是,陆先生。” 陈律师立刻应声,接过协议,迅速而专业地在空白处填上了那些冰冷的数字。

陆烬寒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挽棠那张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脸,如同在看一件终于被标好价码、等待处理的物品。他站起身,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

“签了它。”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是命令,是通知,更是最后通牒。“签完字,你就是名义上的‘陆太太’。记住你的位置,遵守你的承诺。” 他顿了顿,棕红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俯视蝼蚁般的残酷光芒,“一年后,拿钱,走人。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迈着沉稳而冰冷的步伐,径直离开了病房。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而去,只留下满室刺骨的寒意和一份承载着天价违约金与死亡阴影的婚前协议。

苏挽棠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病床上。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支冰冷的钢笔,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上方,久久无法落下。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滴落在冰冷的协议纸张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活下去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沉重的枷锁,冰冷的交易,还有那个男人眼中,深不见底的、-99%的、足以致命的厌恶深渊。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颤抖着,在那份将她尊严和自由都彻底买断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挽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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