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深渊的凝视与白虎的咆哮
战斗在灰白死寂的雾海中轰然爆发，毫无预兆，却又仿佛积蓄已久。
“白虎，附体！”
戴岳长老须发皆张，一声暴喝，璀璨的金光瞬间炸裂，将他全身笼罩。原本就魁梧的身形再度膨胀，肌肉贲张，皮肤表面浮现出清晰的黑白相间虎纹，额头上一个威严的“王”字熠熠生辉。两黄、两紫、五黑九个魂环自脚下升起，尤其是最后那枚深邃的黑色魂环，光芒涌动间，散发出的威压让周围浓郁的雾气都为之退散。他没有任何试探，直接开启了武魂真身，化身为一头体长超过十米、通体散发着白金光芒的巨型猛虎，带着百兽之王的恐怖煞气，一爪拍向最近的两名灰袍人。
那两名灰袍人显然也是魂斗罗级别的好手，反应极快，同时后退，身上魂环闪烁，一人身前凝聚出数面厚重的骨质盾牌，另一人则挥手洒出一片墨绿色的毒雾。然而，在九十三级强攻系封号斗罗的含怒一击下，骨盾如同纸糊般碎裂，毒雾被白虎利爪带起的罡风轻易吹散。伴随着两声短促的惨叫，两名灰袍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胸口塌陷，眼看是不活了。
“敌袭！是星罗帝国的白虎斗罗！启动应急方案！”为首的一名灰袍人厉声高呼，声音沙哑尖锐。他迅速捏碎了一枚灰色水晶，一道波纹扩散开来，剩余的五六名灰袍人立刻放弃了继续收集结晶，迅速聚拢，结成一个奇特的战阵，身上同时涌出灰黑色的魂力，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半球形的防御光罩，光罩表面灰气流转，散发出与寂灭漩涡同源的气息。
另一边，朱韵长老的身影在灰雾中时隐时现，快得留下道道残影。她没有选择攻击结阵的灰袍人，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那道连接寂灭漩涡与深渊的灰白光柱上。她的第九魂环骤然亮起，深邃的黑色光芒几乎要与周围的灰雾融为一体。
“第九魂技，幽冥百裂！”
刹那间，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爪影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疯狂切割向那道光柱。每一道爪影都蕴含着撕裂空间的锋锐，以及幽冥灵猫武魂特有的穿透与破甲特性。光柱周围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空间都出现了细密的黑色裂痕。
然而，那灰白光柱的坚韧程度超乎想象。爪影斩入光柱，如同陷入粘稠的胶体，速度骤减，其上的寂灭之力与爪影中蕴含的魂力激烈对耗，发出“滋滋”的侵蚀声。光柱剧烈震荡，明灭不定，但并未被立刻斩断，反而从中分出一股灰白气流，如同触手般反卷向朱韵。
朱韵冷哼一声，身影如鬼魅般闪动，险险避过，但一缕发梢被灰白气流擦过，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枯白易碎。她心中凛然，这寂灭之力的侵蚀性果然可怕。
戴维斯没有立刻加入对灰袍人的围攻。他站在快艇船头，白虎武魂已然释放，两黄、两紫、四黑八个魂环环绕周身，虽未达到封号斗罗，但其魂力凝实厚重，气势凛然。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灰白漩涡，以及下方那不断传出痛苦与愤怒咆哮的深渊。
那咆哮声中的古老与威严，让他的白虎武魂都在微微震颤，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的共鸣与……悸动？仿佛沉睡在血液中的某种远古记忆，正在被这咆哮声一点点唤醒。
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灰白光柱对深渊的持续轰击，那深渊中散发出的古老气息，除了愤怒与痛苦，似乎还多了一丝……混乱与邪恶？难道寂灭之力不仅能侵蚀肉体与灵魂，还能污染心智，哪怕是如此古老强大的存在？
“必须切断那个漩涡！那是源头！”戴维斯瞬间做出判断。他看得出，朱韵长老的强攻虽有效果，但消耗巨大，且那漩涡似乎能吸收周围被寂灭之力侵蚀的魂兽残骸能量进行补充。持久战不利。
“戴岳长老，速战速决，摧毁那些灰袍人的阵型，我去助朱长老一臂之力！”戴维斯大喝一声，身上第三、第五、第七魂环同时闪亮。
“第三魂技，白虎金刚变！”
“第五魂技，白虎魔神变！”
“第七魂技，白虎真身！”
连续三道增幅魂技叠加，戴维斯的身体膨胀到三米高，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白金气流，肌肉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并未像戴岳那样完全化为巨虎，而是保持着半人半虎的战斗形态，这是他将白虎武魂与自身战斗风格结合到极致的体现，兼具力量、速度与灵活性。
他双腿微屈，猛地一蹬快艇甲板，特制的合金甲板都被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划过一道凌厉的白金轨迹，直扑半空中的灰白漩涡！
“殿下小心！”戴岳见状，虎目怒瞪，攻击更加狂暴。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些烦人的“苍蝇”，才能去支援。
“白虎破灭杀！”巨大的白虎真身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金光束轰然射出，狠狠撞在灰袍人结成的灰黑光罩上。
光罩剧烈震荡，表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主持阵法的灰袍首领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但依然咬牙维持。他们接到的死命令是尽可能长时间维持漩涡与深渊的连接，为“主上”的降临仪式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戴维斯已经冲到了灰白漩涡附近。他没有直接攻击光柱，而是将目标对准了漩涡本身！他看得出，这漩涡是寂灭之力的汇聚与放大装置，很可能是用某种空间魂导器结合寂灭结晶临时搭建的。
“自创魂技，裂天虎皇爪！”
戴维斯怒吼，双臂交叉于胸前，白金光芒在双爪上疯狂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凝如实质的白金色虎爪虚影，虎爪之上，隐隐有皇者威严弥漫。这是他结合白虎武魂特性与星罗皇室战技，在无数战斗中磨砺出的最强一击，威力已不逊于寻常封号斗罗的第八魂技！
白金虎爪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抓向灰白漩涡的核心！
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灰白漩涡自发地剧烈旋转，更多的灰白气息涌出，试图侵蚀、阻挡那白金虎爪。两股力量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白金与灰白交织、湮灭，戴维斯感到一股阴冷死寂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疯狂侵蚀他的魂力与气血，让他如坠冰窖。
但他咬紧牙关，眼中尽是决绝。白虎武魂的刚猛霸道与皇族血脉的骄傲，不容他后退！
“给我破——！”
伴随着戴维斯的怒吼，白金虎爪的光芒再次暴涨，硬生生在灰白漩涡中心撕开了一道缺口！缺口处，隐约可见一块人头大小、不断脉动的灰白色结晶，正是它在为整个漩涡提供能量。
“就是它！”戴维斯眼睛一亮，正要不顾侵蚀，强行摧毁那块核心结晶。
深渊中的古老存在，似乎也感应到了漩涡的波动与威胁，那痛苦的咆哮陡然转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暴怒的巨吼！这一次，吼声中蕴含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不仅针对灰白漩涡，也笼罩了戴维斯和朱韵！
戴维斯首当其冲，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凝聚的虎皇爪差点溃散。更令他骇然的是，在这精神冲击中，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而古老的画面：
——远古的星空下，一头通体燃烧着白金圣焰、背生双翼的插翅巨虎，与一头同样神骏威严的黑色巨虎并肩而立，仰天长啸，声震寰宇。
——惨烈的大战中，黑色巨虎为救插翅白虎，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散发着无尽死寂与毁灭气息的灰色光芒贯穿，悲鸣陨落。插翅白虎目眦欲裂，燃烧本源，斩出惊天一击，将那灰色光芒的源头撕开一道裂缝，自身却也伤痕累累，坠向大地……
——无尽的黑暗中，插翅白虎的残魂在深渊沉眠，伤口处，丝丝缕缕的灰色死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它，带来永恒的折磨……
“那是……远古的白虎圣王？还有……暗魔邪神虎？”戴维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些画面，似乎是烙印在白虎武魂血脉最深处、早已被岁月掩埋的远古记忆碎片！而画面中那带来毁灭的灰色光芒，与眼前的寂灭之力，何其相似！
深渊中的存在，难道就是那远古一战中，重伤坠落的插翅白虎——神圣白虎圣王的残魂？它被寂灭之力侵蚀折磨了无尽岁月？而武魂殿，正在用寂灭之力，试图刺激、控制，甚至彻底污染它？
“吼——！！！”
就在这时，深渊中猛然探出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破烂白金皮毛的虎爪！虎爪伤痕累累，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伤口处缠绕着丝丝灰气。但这只巨爪依然庞大无比，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滔天怒火，狠狠拍向那连接着寂灭漩涡的灰白光柱，以及……漩涡本身！
它似乎将灰白光柱和戴维斯，都当成了敌人！但戴维斯能感觉到，巨爪拍下的瞬间，那古老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其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暴怒，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在挣扎。
“不好！”戴维斯心头狂跳。这一爪若是落实，他不死也要重伤，而寂灭漩涡恐怕也会被拍散，引发不可控的能量爆炸。
“幽冥守护！”千钧一发之际，朱韵长老的身影出现在戴维斯身前，第八魂环光芒大放，一层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光幕将两人笼罩。
轰隆——！！！
巨爪拍下，黑色光幕剧烈震荡，瞬间布满裂纹。朱韵脸色一白，嘴角溢血。但那巨爪的主要目标并非他们，而是那灰白光柱和漩涡。
咔嚓！
在神圣白虎圣王残魂（戴维斯此刻已确信）含怒一击下，早已被朱韵和戴维斯削弱的灰白光柱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断裂！上方的寂灭漩涡也受到重创，剧烈扭曲，核心的那块灰白结晶“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
“撤！快撤！”灰袍首领见状，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嘶声吼道，同时捏碎了另一枚更复杂的血色水晶。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瞬间将他和残存的几名灰袍人笼罩。
“想走？留下！”戴岳长老虎目一瞪，正要出手拦截，那血色传送却异常迅捷稳固，光芒一闪，灰袍人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几件破损的灰袍和零星物品。
随着灰白光柱断裂、寂灭漩涡崩溃，笼罩峡谷的灰白色雾气开始缓缓消散，虽然速度很慢。深渊中，那神圣白虎圣王的残魂发出一声似解脱、似疲惫的低吼，那只探出的巨爪缓缓收回，那双燃烧着金色怒焰的巨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戴维斯的方向，目光中的暴怒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悲伤，以及一丝……微弱的期盼？随后，巨瞳缓缓闭合，那庞大的古老气息再次沉寂下去，只是比之前更加虚弱，深渊中隐隐传来压抑的痛苦低吟。
海面恢复了相对的平静，只有漂浮的魂兽残骸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死寂气息，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快艇上，戴维斯、戴岳、朱韵三人聚在一起，皆是气息不稳，身上带着伤，尤其是戴维斯和朱韵，被寂灭之力和精神冲击所伤，需要时间调息。
“殿下，您怎么样？”戴岳关切地问。
戴维斯摆摆手，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看向深渊方向，沉声道：“我没事。戴岳长老，朱长老，今日所见，事关重大，远超溪谷镇之事。我们必须立刻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禀报父皇。另外，关于深渊中的存在，以及它与寂灭之力的关联，还有我……我血脉中感应到的一些信息，或许，将成为我们与天斗，乃至海神岛沟通的关键。”
他弯腰，从快艇甲板上捡起一块灰袍人慌乱中遗落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铭牌，铭牌上刻着一个诡异的、如同无数眼睛重叠在一起的符文。
“这是……‘千目’？”朱韵辨认了一下，脸色微变，“这是武魂殿情报与特殊行动部门‘千目’的标记。他们果然深度参与了。”
戴维斯握紧铭牌，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微弱寂灭气息，又望向西南方海神岛的方向，再看向脚下深不可测的迷雾峡谷。
“武魂殿在收集被寂灭之力侵蚀的魂兽能量结晶，试图刺激和控制远古存在的残魂……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称霸大陆那么简单。”戴维斯的声音冰冷而笃定，“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立刻联络望海城和天斗方面，星罗帝国特使戴维斯，有关于大陆存亡的重要情报，需尽快与天斗皇帝雪崩，以及海神岛继承者唐三，进行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谈！”
“这趟浑水，我们星罗，不能再隔岸观火了。因为，那把名为‘寂灭’的火，已经烧到了我们的家门口，甚至……点燃了我们血脉源头的记忆。”
海风带着尚未散尽的灰白雾气吹过，戴维斯额前的黑发飞扬，露出那双与深渊中巨瞳隐约相似的、锐利而坚定的金色眼眸。星罗帝国的白虎，已然嗅到了毁灭的气息，并决定，为了守护传承的血脉与国土，亮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