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波平息后,沈府度过了一段表面平静的日子。但沈倾凰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睿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摄政王的庇护也非无偿。她必须尽快积蓄力量,展现出足以让谢惊澜持续“投资”的价值。
锦绣阁内,烛火摇曳。
沈倾凰面前摊开着冯七密报的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西市三间铺面的经营状况、新制胭脂香料的销售火爆,以及通过铺面渠道收集到的零散信息——包括哪位官员家眷喜好何种香料,哪家公子近日手头拮据等等。商业网络已初步成型,情报网的雏形也开始显现。
“小姐,冯掌柜问,下一步是否要扩大规模,往东市发展?”秋纹低声问道。
沈倾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树大招风。眼下根基未稳,不宜扩张过急。告诉冯七,稳扎稳打,将现有铺面经营透彻,尤其是……要把‘眼睛’和‘耳朵’练得更灵。”
她指尖在册子上一处信息上点了点——那是关于户部一位主事家中宠妾近日与人私奔的秘闻,虽上不得台面,却说明冯七的情报触角已开始伸向官员内宅。
“是。”秋纹记下
处理完冯七那边的事,沈倾凰将注意力转回府内。她深知,内宅不宁,万事皆休。苏姨娘母女虽被禁足,但多年经营,党羽未清。
这日,她借核对中秋用度之名,召集所有管事。厅内气氛肃穆,经历过前几次清洗,无人敢怠慢这位年轻却手段凌厉的大小姐。
沈倾凰翻着账册,看似随意地问道:“负责采买中秋灯油的李婆子,今日为何未到?”
管事中一人出列,是李婆子的侄子,赔笑道:“回大小姐,姑母她前日染了风寒,卧床不起,特意让小的来告假。”
“哦?风寒?”沈倾凰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可我怎听说,前日晚间,有人见她悄悄往沁芳苑方向去了?还提了一盒‘杏林堂’的糕点?‘杏林堂’的糕点,可不便宜啊。”
那管事脸色瞬间煞白,噗通跪地:“大小姐明鉴!绝无此事!定是有人污蔑!”
沈倾凰不理会他,又看向另一位负责花卉的管事:“张管事,府中中秋宴客所需的名品菊花,可是都从‘花语轩’预订了?”
张管事连忙点头:“是是是,都已订好,都是上等品相!”
“可我昨日路过‘花语轩’,怎听伙计说,咱们府上订的只是寻常菊种,倒是吏部赵大人家,前日刚以高价订走了一批绿菊和墨菊?莫非是我听错了?”沈倾凰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
张管事汗如雨下,语无伦次:“这……这……定是伙计弄错了!小人这就去查!”
满厅管事噤若寒蝉,看向沈倾凰的目光充满了恐惧。这位大小姐足不出户,怎会对府外之事了如指掌?!
沈倾凰合上账册,声音冷了下来:“我年纪轻,却也不是瞎子、聋子。诸位在府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愿给诸位体面。但若有人阳奉阴违,吃里扒外,以为我年轻可欺……”
她目光扫过跪地的两人,以及几个神色不安的管事:“李婆子‘病’好之后,不必再来了。张管事,差事办砸了,自己去账房结清工钱,另谋高就吧。其余人等,望好自为之。”
雷霆手段,再次震慑全场!这一次,无人再敢心存侥幸。大小姐的眼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无孔不入!
接连几日,沈倾凰以铁腕将沈府内务梳理得铁桶一般。消息传到禁足中的苏姨娘耳中,气得她砸了药碗,却无可奈何。传到睿王府,皇甫晟更是恼怒,沈府如今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让他难以再找到下手之处。
就在外界猜测沈倾凰接下来会有何动作时,她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时近重阳,京城将举办一场由皇室牵头、众勋贵子弟参与的“重阳赛马会”,旨在切磋骑射,彰显武风。往年,沈家都是由沈倾凰的兄长沈凌风参加。今年沈凌风仍在边关未归,按例沈家本该缺席。
但沈倾凰却递上了帖子,代表沈家参赛!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赛马会乃是男子项目,骑射搏击,危险重重,从未有女子参加的先例!沈倾凰此举,简直是惊世骇俗!
“胡闹!简直是胡闹!”沈啸天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凰儿,你可知那赛马会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闪失……”
“父亲,”沈倾凰神色平静,“女儿知道。正因知道,才更要去。”
她看向父亲,目光坚定:“兄长不在,沈家若无人出战,岂非让人以为我沈家无人,堕了父亲威名?况且,经此前种种,世人皆以为我沈倾凰只会逞口舌之利,居于内宅。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沈家女儿,亦能驰骋沙场,不输男儿!”
更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这场赛马会,向某些人展示另一种价值——并非只有谋略,亦有武勇!在这个尚武的朝代,这有时比言语更有力量。
沈啸天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想起她近日来的种种表现,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若执意要去,便去吧!为父派最好的亲兵护卫你!但切记,安全第一,不可逞强!”
“女儿明白。”沈倾凰屈膝一礼。
走出书房,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秋高气爽。
赛马会,将是她正式踏入另一个战场的开始。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沈倾凰,不止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