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线烬生花：在废柴的灰烬里，织出万界的光
星船驶离史库星的第三日，林野指尖的织命针突然泛起焦色的光。那光不同于归宗纹的温润，也异于青铜线的厚重，带着种灼烧后的灼热感，在针身游走时，竟烫出细小的燎痕——像极了他当年在弃星织命炉前，被火星烫到的伤疤。
“是‘烬线’。”阿银的蓝线轻轻碰了下织命针，指尖立刻缩回，“传说中，只有经历过‘线烬之劫’的织命师，才会引动这种线。”她望着林野手背上那道旧疤，那是他初学织命时，笨手笨脚被炉火烧伤的痕迹，当时还被嘲笑“连火都怕，算什么织命师”。
孩童趴在桌前，用星禾线模仿烬线的轨迹，线尾却突然炸开朵小火苗，吓得他连忙甩手：“爹爹，这线会咬人！”火苗落在星船的地毯上，非但没烧穿布料，反而化作朵焦色的花，花瓣边缘还卷着未燃尽的线灰。
林野握住织命针，烬线顺着指缝爬上他的手腕，在旧疤处停下。记忆突然翻涌——弃星的寒夜，他蹲在织命炉前哭，因为连最基础的平结都织不好，被师兄们推搡着撞向炉壁，手腕正好磕在滚烫的炉沿上。那时他总觉得自己是块废柴，连疼痛都比别人迟钝，伤口结痂时还在偷偷练结，结果结没织好，倒在疤上勒出更深的印子。
“烬线不是要烧断你的线，是要让你看见自己的疤。”阿银的蓝线缠上烬线，两种光在半空织出面镜子，镜里映出无数个“废柴时刻”：林野第一次织护星结，线缠成死疙瘩，被师傅罚抄结型图谱；他试图用焦线修补星船裂缝，却把破洞越补越大，引来全船人的哄笑；他在界外域迷路，手里的线被透明风暴绞成乱麻，蹲在碎石堆里啃干饼，眼泪混着沙粒往下掉。
镜中的画面突然停顿在史库星的线柱前——孩童织出的“续”字正在发光，而支撑那个字的，正是林野当年在弃星偷偷藏起来的半截焦线。那时他以为是没用的废料，随手塞在炉底，没想到多年后，竟成了通史续篇的第一根线。
“原来废柴的线，也能当梁。”林野的声音有些发哑，烬线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在他掌心织出个从未见过的结型——外层是焦黑的死结，里层却裹着圈银蓝线，像冻在冰里的火种。
星船突然闯入片灰雾弥漫的星域，雾里飘着无数断裂的线头，有的还在冒着青烟。阿银调出星图，脸色微变：“是‘烬墟’，传说中织命术差点断绝的地方，这里的线都被烧过，硬得像铁。”
话音刚落，雾中突然冲出群“线骸”——那是被烬火灼烧后失去意识的织命线，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朝着星船撞来。林野下意识举起织命针，掌心的焦黑结突然爆开，烬线如蛛网般铺开，那些线骸撞上烬线网，竟像遇到活水的冰，慢慢舒展开来，露出底下完好的线芯。
“是‘回春结’！”阿银惊呼，“失传三百年的结型，你怎么会？”
林野也愣住了，他分明只是凭着本能将烬线交错、缠绕，没想过会织出古籍里记载的结型。那些舒展开的线骸在他脚边聚拢，渐渐织出幅残缺的星图——正是烬墟当年的模样：无数织命师抱着线轴冲向星震中心，用自己的本命线缠住崩裂的星核，线烧断的瞬间，他们将最后一丝线力织成回春结，才保住了残存的织命术。
“他们不是败了，是把希望烧成了灰，等着后来者捡起来。”林野望着星图，烬线顺着他的指尖爬上线骸织成的星图，在残缺处织出补线。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弃星的炉底藏线时，曾在灰烬里摸到块温热的东西，当时以为是石头，此刻才发现，那是枚烧变形的回春结残片，正贴在他的旧疤上发烫。
孩童学着林野的样子，用星禾线模仿回春结，线尾的小火苗落在线骸上，竟催生出嫩芽般的新线。“爹爹你看！它活了！”孩童举着冒绿芽的线头，眼里闪着光。
雾中的线骸越来越多，林野的烬线也越织越密。他发现那些被嘲笑的“废柴时刻”，此刻都成了织结的灵感：被炉火烧焦的线，正好能织出耐高温的焦痕纹；织错的死结，拆开重编就是最稳固的锁芯；连当年在碎石堆里啃干饼时，随手扯的草绳结，都成了回春结的基础纹路。
“原来废柴的每道疤，都是藏线的地方。”阿银的蓝线与烬线交织，在星船周围织出个巨大的茧，茧上布满了林野的旧疤印记——炉沿烫的、线轴磨的、星震时被碎石划的，每个印记里都裹着根新线，有的来自归雁星的学徒，有的来自蛮荒星的少年，都是曾被叫做“废柴”的织命师留下的。
当最后一根线骸被织进茧里，烬墟突然亮了。无数光点从茧上的疤印里飞出，化作星雨落在万界——弃星的织命炉前，有个蹲在地上哭的少年，手里突然多了根焦线；归雁星的星塔里，学徒看着自己织错的结，突然想起回春结的拆法；蛮荒星的部落里，被嘲笑“手笨”的少女，用草绳结编出了抗风的网……
林野望着星雨，掌心的回春结渐渐冷却，焦黑的外层剥落，露出里面银蓝相间的线芯，像他此刻的心情——那些被叫做“废柴”的时光，从来都不是灰烬，是还没燃起来的火种。
孩童抱着新织的星禾结跑过来，结上的火苗已经变成了金色：“爹爹，他们都说你是‘烬火织命师’了！”
林野笑了，指尖划过旧疤，那里的烬线正慢慢隐去，只留下道浅痕。阿银靠在他肩上，蓝线缠着他的手腕：“哪有什么废柴，不过是还没找到自己的烧法。”
星船驶出烬墟时，舱内飘着片焦色的花瓣，那是孩童刚才被火苗烫出的花。林野将花瓣夹进线载史册，在空白页写下：“所谓万界织命师，不过是把自己的灰烬，织成别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