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志力究竟能有多强？
林燃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但他知道，意志力的崩溃往往比肉体的疲惫来得更快，更彻底。
此刻，他清晰地看到，身穿白色球衣的国家队球员，眼中的火焰已经熄灭了。
不仅仅是斗志，甚至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和羞耻心，似乎也随着那三个刺眼的丢球，一起消散在了这片绿茵场上。
他们已经放弃了。
不是战术性的保留，不是战略性的退缩，而是从精神层面彻底缴械投降。
这从重新开球时那软绵无力、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传球就能看出；从他们站在场上，眼神空洞、缺乏交流、如同梦游般的跑位就能看出；从他们面对磐石队逼抢时，仓促而毫无目的的解围就能看出。
没有积极的跑动接应，没有清晰的战术组织，更没有哪怕一丝想要扳回一城、挽回颜面的勇气。
他们像是一群被抽走了脊梁的提线木偶，机械地移动着，等待着终场哨声将他们从这场公开处刑中解救出来。
看台上，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国家队球迷，此刻也陷入了死寂。
有人愤怒地撕碎了手中的横幅，有人黯然离场，更多的人则是用麻木的眼神看着这场令人心碎的比赛。
就连解说员的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激情，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国家队似乎……似乎已经失去了比赛的欲望。这真的很让人痛心。”
面对这样一支已经彻底失去灵魂的球队，林燃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冰凉的决绝。
他没有“陪太子读书”的闲情逸致，更不想在这种毫无对抗性的比赛中浪费时间和体力。
他们的目标远大，眼前的对手，不过是必须踏过的，已经腐朽的台阶。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碾过去，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旧时代的终结！
林燃抬起手，对着自己的队友们，再次比划出一个清晰而果断的手势。
这个手势，不同于之前“继续进攻”的指令，更加凌厉，更加决绝——这是“杀死比赛”的信号！
意味着不留余地，不计后果，用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彻底摧毁对手，锁定胜局，也锁定那通往世界杯预选赛的资格！
看到这个手势，磐石队的球员们眼神骤然一变。
如果说之前的进攻还带着审慎和战术纪律，那么此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进攻欲望和对于胜利最极致的渴求。
然后，所有现场和屏幕前的球迷，都目睹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甚至不敢想象的一幕——
宽旺磐石队，除了门将王景舟之外，所有球员，包括中后卫刘清和、田砚秋，边后卫高驰、陈朔，后腰赵雷……全部越过了中场线，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国家队的半场！
他们放弃了固有的防守阵型，放弃了回撤保护，将全部的兵力，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进攻当中！
“这……这是……”解说员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结巴，“磐石队……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全员压上？连中后卫都过了半场？他们难道不怕反击吗？”
怕反击？
林燃看着对面那些连球都传不顺遂的白色身影，嘴角泛起一丝冷峭。
一支连进攻欲望都丧失殆尽的球队，何谈反击？
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架势，不仅让解说员和球迷震惊，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国家队球员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们看着那些红色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知所措。
原本就混乱的阵型，在如此高压之下，更是变得支离破碎。
比赛，彻底变成了半场攻防演练。
不，甚至连“防”都谈不上，更像是一场围猎。
球权几乎被磐石队完全掌控。
在中场，朱砚和何昀如同穿花蝴蝶，用简洁快速的传递梳理着进攻；赵雷则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猛兽，不仅承担着拦截第一出球点的任务，甚至也频频前插，参与到进攻当中。
边路，张猛和高驰轮番冲击着国家队的边路防线，他们的速度和技术，让对手疲于奔命。
而林燃，则如同一个自由的幽灵，在前场的每一个角落游弋。
他时而回撤拿球组织，时而前插到禁区抢点，时而拉到边路策应。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国家队防线最大的噩梦。
压力，如同实质般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地拍打着国家队的禁区。
终于，在比赛进行到第二十七分钟时，巨大的压力再次转化为了进球。
这次进球，来自于一次角球机会。
连门将王景舟都站在了中圈附近，磐石队在前场投入了包括所有后卫在内的足足九名球员！
林燃站在角旗区，深吸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禁区内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与中后卫刘清和有一个短暂的交流。
助跑，起脚！
足球没有旋向近点或远点，而是划出一道急速的内旋弧线，直奔点球点附近！
那里，磐石队的中后卫，5号刘清和，如同一座蓄势已久的火山，猛然爆发！
他凭借着魁梧的身材和凶悍的气势，硬生生挤开了身边试图盯防他的国家队球员，如同鹤立鸡群般高高跃起！
“刘清和！头球！”
他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砸中了飞来的足球！
砰！
一声闷响！
足球如同出膛的炮弹，几乎没有任何旋转，笔直地轰向了球门的左上角！
国家队门将曾诚虽然做出了反应，但如此近距离势大力沉的头球，角度又如此刁钻，他根本无能为力！
足球狠狠撞入了球网顶端！
“GooooooooAL！！！球进了！进了！刘清和！磐石队的中后卫！他用一记势不可挡的头球，将比分改写为四比零！”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震撼，“全员压上的战术收到了效果！连中后卫都进球了！国家队……彻底崩盘了！”
进球后的刘清和没有过多庆祝，他只是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然后指向了角旗区的林燃。
这个动作，充满了力量与野性，更是对旧秩序最直接的蔑视！
四比零！
看台上，红色的狂欢已经达到了顶点。
而那片白色的区域，只剩下零星几个呆若木鸡的身影，以及大片大片的空座位。
国家队的球员们，有的低着头，不敢再看场上的局面；有的双手叉腰，眼神涣散地望着远方；有的则直接瘫坐在了草皮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们不仅输掉了比赛，更输掉了尊严，输掉了人心。
而这一切，都被场边的摄像机，以及无数球迷的眼睛，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林燃站在中圈附近，看着队友们简单的庆祝，看着对手彻底崩溃的模样，他的内心异常平静。
他知道，这场资格赛，已经结束了。
他们用一场残忍到极致的碾压，向全世界宣告了宽旺磐石的存在，也向龙国足球那腐朽的躯壳，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杀死比赛，他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