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适的混双搭档，比找个男朋友还难。
实力要够，性格要合，打法要互补，关键时刻还得能顶得住压力。
省队男队里那几个厉害的，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好像……都不是那么完美。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各种排列组合。
范萌书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算了，不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
下午两点。
训练馆里的中央空调启动，空气中还残留着午后的闷热。
橡胶地胶的味道，混合着汗水蒸发后的咸湿气息，构成了这里独有的氛围。
范萌书推开沉重的馆门，准时走了进来。
馆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熟练地从墙角的筐里拿出几个乒乓球，开始进行基础的颠球热身。
橙黄色的乒乓球在球拍上轻巧地跳跃，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这颗小球。
她可以完全沉浸其中，忘掉所有烦恼。
热身、拉伸、挥拍。
每一个动作，她都做得一丝不苟。
墙上的时钟，指针一格一格地走着。
两点半。
训练馆的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呼……呼……赶上了……”
严汝清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她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一道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她。
凌卫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场地中央。
他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训练馆的灯光下，明晃晃的。
“严汝清。”
他的声音不大，严汝清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到。”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声音里透着心虚。
“现在几点了。”
凌卫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两点……三十分。”
严汝清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训练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你点儿掐的真准啊。”
凌卫超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严汝清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我午休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
凌卫超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冷笑。
“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让你在全锦赛上多拿一分吗？”
“还是你觉得，你的天赋已经高到可以随心所欲，不需要刻苦训练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严汝清的心上。
她的头越垂越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去，场馆外，蛙跳一百个。”
“跳不完不准回来训练。”
“是，教练。”
严汝清不敢有任何反驳，转身就朝馆外走去。
范萌书停下了挥拍的动作，看着闺蜜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凌教练是为了严汝清好。
可这种方式，实在是……太严厉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老凌，又在训你家的小姑娘呢？”
来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男队的运动服，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是男队主教练，张朝。
凌卫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严点，她们都要上天了。”
“你们男队倒好，一个个散漫得不行，你也不管管。”
张朝哈哈一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这叫劳逸结合，科学训练。”
“你看，氛围多轻松。”
话音刚落，又一个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报告张教练，我……我来晚了。”
孔昭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歉意。
张朝看了他一眼，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声。
“孔昭与，你看看你，又迟到。”
“你搭档罗浩早就到了，就等你了。”
孔昭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教练，昨天看技术录像看得太晚了。”
他跟罗浩是同一年进的省队。
两人搭档男双，一路过关斩将，刚在不久前的青锦赛上拿了冠军。
这次全锦赛，他们也被寄予了厚望。
张朝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用功。”
“赶紧去热身，别耽误了下午的合练。”
“是！”
孔昭与如蒙大赦，立刻跑向了场地。
凌卫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你们男队人才济济，我们女队这边，真是青黄不接。”
“除了一个范萌书，剩下的，天赋都差了点意思。”
张朝听了，却不认同。
“老凌，你这话就说错了。”
“什么叫除了一个范萌书？”
“范萌书那是天才，百年一遇的天才！”
他看向不远处正在认真练球的范萌书，眼神里满是欣赏。
“受了那么重的伤，所有人都以为她废了。”
“结果呢？复出第一站，直接拿了个U15的全国冠军回来。”
“这天赋，简直不讲道理。”
凌卫超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这孩子确实是块宝，现在已经是国青队重点培养的苗子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愁。”
“就她一根独苗，万一在全锦赛上出点什么岔子，我们广笗女队的脸，就全丢光了。”
张朝闻言，笑了。
“放心吧，那丫头心理素质好着呢。”
他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好了，都停一下，我说个事。”
训练馆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他。
“总局的通知下来了，下个月的全锦赛，比赛项目做了些调整。”
“为了让大家有更充足的时间备战和磨合。”
“从今天开始，未来一周，男女队进行自由组合训练。”
“已经确定了单项名额的队员，可以自己找搭档，提前进行双打和混双的磨合。”
“没有名额的队员，就继续跟着教练进行常规训练。”
张朝的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
凌卫超也随即走到了女队队员们的面前。
“我们女队这边，具体安排如下。”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
“女单名额，范萌书。”
“女双名额，范萌书、李琳。”
“团体赛名单，范萌书、李琳、周倩倩、王思佳，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刚蛙跳回来，正大汗淋漓的严汝清。
“严汝清。”
严汝清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凌卫超没有理会她的惊讶，继续说道。
“至于混双项目，队里不强制报名。”
“有想法的，可以自己去男队那边找搭档，组队试训。”
“最终能不能报上名，看你们一周后的磨合成果。”
“解散。”
说完，凌卫超便转身走向了教练席。
女队的队员们立刻围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而范萌书的身边，却瞬间空了出来。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畏与疏远。
天才，总是孤独的。
她正准备默默地走开，继续自己的训练计划。
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萌萌！”
申远行脸上挂着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热情地看着她。
“那个……混双，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范萌书愣了一下。
申远行，省队男队的队员，平时没少对自己献殷勤。
她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看了，全锦赛的混双项目，我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申远行见她没说话，更加来劲了。
他伸出手指，开始掰扯。
“你看啊，你是左手横版，我是右手横版，左右配合，跑位最舒服。”
“而且，我们俩还同岁，沟通起来肯定没有代沟。”
“这简直就是……天选混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