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
夏清雨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的。
“是我。”电话那头的苏牧，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看来你已经收到我的邮件了。感觉怎么样？我为你量身定做的这份‘考卷’，还满意吗？”
考卷？
夏清雨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这家伙，竟然把如此神圣的创作，称之为“考卷”？
他果然还是那个轻浮、傲慢，把一切都当成游戏的混蛋！
“苏牧，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清雨强压着怒火，冷冷地问道。
“不想干什么。”苏牧的语气很轻松，“就是想请你来当我的摄影指导，一起把这部电影拍出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玩一把大的？”
“没兴趣！”夏清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会和你这种把艺术当成赚钱工具的投机商人合作！你这是在侮辱艺术！”
“哦？是吗？”苏牧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是，据我所知，这个被你称为‘神作’的剧本，在那些所谓的艺术家和投资人眼里，一文不值。没有一个人敢投，没有一个人敢拍。它现在唯一的命运，就是蒙尘。而我，是唯一一个，愿意把它从垃圾堆里捡起来，让它面世的人。”
“你……”夏清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苏牧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她也在论坛上看到了冯远征导演的绝望帖子，知道这个剧本的遭遇。
“夏同学，你是个聪明人。”苏牧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艺术，如果不能被看见，那它就毫无价值。你是想抱着你那点可怜的清高，眼睁睁地看着一部杰作夭折？还是愿意放下偏见，亲手把它变成影像，让全世界都看到它的光芒？”
“别跟我谈什么艺术，你就是为了钱！”夏清雨反驳道，但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没错，我就是为了钱。”苏牧坦然承认，“但这两者矛盾吗？我拍‘肾宝源’，拍‘乐哈哈’，赚那些我觉得‘俗’的钱，就是为了攒够本钱，来拍这部我觉得‘雅’的电影。站着，把钱挣了。很难理解吗？”
站着，把钱挣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夏清雨的脑海。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牧。
她一直以为苏牧是个没有底线的商人，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自诩为“艺术家”的人，都更纯粹，也更清醒。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牧也不催，他知道，夏清雨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过了许久，夏清雨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和不甘。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只是想利用我的技术，去拍一部更高级的‘土味’广告呢？”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苏牧说道，“分镜脚本和美术构想，你都看了。那里面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商业和妥协？那是不是你心中最理想的电影的样子？”
夏清雨无法反驳。
那份文件里呈现出的艺术水准，是她生平仅见。
“我……”夏清雨咬着嘴唇，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应该离苏牧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
但情感上，对艺术的渴望，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走向那个深渊。
能亲手拍摄一部这样的作品，是她毕生的梦想。
“……好。”终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一个字。
“但是，我有条件！”她立刻补充道，“第一，在剧组，我只对艺术负责。所有关于拍摄的决定，你必须尊重我的专业意见！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镜头是对艺术的亵渎！”
“可以。”苏牧答应得很干脆。
“第二，我不是你的员工，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我加入剧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监督你，防止你把这部作品搞砸！我才是这部电影艺术性的最后一道防线！”
“没问题。”苏牧依旧笑呵呵的，“欢迎你来监督我。”
“第三……”夏清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第三个条件了。
“那没事我先挂了？”苏牧问道，“我这边还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打。你准备一下，明天来JZ市找我，剧组在这边。”
说完，不等夏清雨反应，苏牧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夏清雨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气得直跺脚。
这家伙！竟然敢挂我电话！
但骂归骂，她还是立刻打开了购票软件，买了一张第二天最早去JZ市的高铁票。
……
挂断夏清雨的电话，苏牧长舒了一口气。
最难搞的摄影，搞定了。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钱。
冯远征那边能凑一百八十万，加上自己的五十万，也才二百三十万，离三百万的预算，还差七十万。
更何况，冯远征还去借了高利贷，那利息……
苏牧皱了皱眉，必须尽快搞到一笔钱，把这个窟窿堵上。
他打开邮箱，开始翻阅之前收到的那些广告邀约。
翻了半天，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封来自“奔腾汽车”的邮件上。
【千万级线上营销合作】
就是它了！
苏牧眼中精光一闪，直接拨通了邮件里留下的联系人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
“您好，哪位？”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传来。
“您好，是奔腾汽车市场部的王经理吗？我是苏牧。”
“苏牧？”电话那头的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哦！是拍‘乐哈哈’广告的那个苏牧导演？你好你好！我可算等到你的电话了！”
王经理的语气非常热情。
显然，“乐哈哈”的病毒式传播效果，让他对苏牧印象深刻。
“王经理客气了。”苏牧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看到贵公司的合作邀约了，千万级的线上营销。我想具体了解一下。”
“是这样的，苏导。”王经理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我们公司下个月要推出一款全新的家用SUV，主打年轻家庭市场。我们希望您能为我们量身打造一支像‘乐哈哈’那样，具有病毒传播潜力的广告片。预算方面，好说，只要效果好，一千万只是初步预算，后面还可以追加！”
千万级的广告，对于任何一个广告导演来说，都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但苏牧听完，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疯狂的石头》，对这种常规的广告片，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而且，拍一支广告，周期至少也要一两个星期，他现在根本没这个时间。
怎么办？
直接拒绝？那资金的缺口……
苏牧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拿到这笔钱，又不用耽误电影的拍摄？
奔腾汽车……家用SUV……
《疯狂的石头》……追车戏……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瞬间在苏牧的脑海中成型。
有了！
“王经理。”苏牧清了清嗓子，说道，“常规的广告片，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档期。”
“啊？”王经理的语气瞬间失望下来，“苏导，您不再考虑一下吗？价格真的好商量……”
“但是，”苏牧话锋一转，抛出了自己的诱饵，“我手上，有一个比单纯拍广告片，效果好上十倍的方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哦？您说来听听！”王经理的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
苏牧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最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叫《疯狂的石头》。一部黑色幽默喜剧。我打算，把你们的汽车广告，和我的电影拍摄，结合起来。”
“结合起来？什么意思？”王经理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苏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我不单独为你们拍广告了。我直接用我们电影的原班人马，拍一支‘电影番外篇’式的创意广告。让电影里的主角，开着你们奔腾的新款SUV，在电影的场景里，上演一出啼笑皆非的追逐戏。”
“这样一来，既能借助电影本身的热度，为你们的汽车带来巨大的话题性。同时，这支广告，也能作为电影的预热，提前吸引观众的注意。”
“电影和广告，互相引流，互相成就。你想想，这是不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