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二十五亿……他妈的……疯了……”
一走出天穹资本那栋高得看不见顶的大楼，冯远征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京州繁华的街头。
他被苏牧搀扶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着这几个字。
“苏导，你糊涂啊！你怎么能签！那是二十五亿！不是两千五百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龙国影史票房冠军才多少？三十亿！那还是m国特效大片！我们……我们凭什么啊！”
冯远征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死死拽着苏牧的胳膊，像是要从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
可苏牧的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冯导，你觉得秦雅为什么设这个局？”苏牧忽然问。
“为什么？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她看上了你的才华，看上了造梦者，她想用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我们整个吞下去！”冯远征吼道。
“对，但也不全对。”苏牧摇摇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冯远征看不懂的兴奋，“她不是想吞下我们，她是想吞下我。她和周建国、李胜利那些人不一样，那些人只想踩死我，或者利用我。而秦雅，她想把我变成她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冯远征愣住了：“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苏牧的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她既然想用我，就说明她认可我的价值。她设下二十五亿的局，是因为她的团队用最精密的模型，算出了《让子弹飞》的票房极限，就是二十四亿九千万。她留了一千万的余地，不是仁慈，是嘲讽，是告诉我，天花板就在那，你蹦得再高，也摸不着。”
“那你还签？！你这不是自己往套里钻吗！”冯远征快急疯了。
“因为，”苏牧的眼睛亮得吓人，“我也想知道，我的极限在哪。他们用数据算天花板，而我，想把这个天给它捅破了！”
这番话让冯远征彻底失语。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小子不是疯子，他比所有人都清醒。他是在拿自己的命，拿所有人的命，去赌一个传说！
回到造梦者影业在京州的临时办公室，所有核心成员都在。
徐小峥、黄小渤、郭小涛，还有一直负责后勤和剪辑跟进的夏清雨。
看到冯远征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失败了？”徐小峥小心翼翼地问。
冯远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牧走到主位上坐下，环视了一圈众人，平静地开口：“钱，拿到了。一个亿，一分不少，三天内到账。”
办公室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太好了！”
“我就知道苏导能行！”
“这下资金缺口补上了！”
只有夏清雨，她看着苏牧平静的脸和冯远征死灰般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苏牧，”她轻声问，“代价是什么？”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牧身上。
苏牧没有隐瞒，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刚刚签订的协议，放在桌上。
“代价是，我们签了一份对赌协议。”
他把协议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当“二十五亿总票房”和“否则造梦者影业全部股权无偿转让”这两个词从苏牧嘴里说出来时，整个办公室死一样寂静。
黄小渤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徐小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郭小涛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苏……苏导，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苏牧反问。
“疯了……全他妈疯了……”徐小峥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这不是赌博，这是送死！
是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连同刚刚燃起的梦想，一起打包送给资本家当盘下酒菜！
恐慌，绝望，像瘟疫一样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蔓延。
就在这时，苏牧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我在发疯，觉得我把大家带上了绝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从我们决定拍《疯狂的石头》开始，从我们被五大封杀开始，我们走的，哪一步不是绝路？”
“我们什么时候有过退路？”
“既然从来没有退路，那索性，就把这条绝路走到底！”
苏牧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这帮被他们看不起的草台班子，到底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前台。
“喂，帮我把这份协议复印一百份，然后找一个最快的同城闪送，送到京州所有主流媒体的报社和网站编辑部。对，所有！”
挂掉电话，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让全龙国的人都知道，我们造梦者影业，跟天穹资本，赌上了身家性命。”
“要么，我们创造一个二十五亿的票房奇迹。”
“要么，我们死得轰轰烈烈！”
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恐惧还在，但一种更可怕、更炽热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起来。
那是被逼到悬崖边上，决定纵身一跃的疯狂！
黄小渤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捡起地上的水杯碎片，狠狠一握，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妈的！”他低吼一声，眼睛通红，“干了！大不了一起死！”
“算我一个！”徐小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还有我！”郭小涛也站了起来。
夏清雨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走到苏牧身边，眼神坚定。
冯远征看着这群疯子，看着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始作俑者，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造梦者影业，不再是一个公司，而是一支军队。
一支没有退路的军队。
就在这时，负责宣传的小姑娘拿着手机，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苏导，冯……冯总……你们快看微博……”
“微博……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