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儿子儿媳也激动得说不出话,两个孙子更是差点哭出声来。
沈泠壹快步上前,扶住激动的老人:“李爷爷,您这身医术,阎王爷哪舍得收?咱们回家。”
“回家……回家好啊!”李寻抹了把眼泪,连声道,“好好好,回家!”
众人搀扶着李寻一家出了院子。闲王被风雨雷电捆得结实,嘴里塞了布团,由两名亲卫押着,脸色灰败。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闲王府大门。门外,萧辰渊留在城外的亲卫队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校尉快步上前,递上一张纸条,神色凝重:“主子,京城八百里加急!”
萧辰渊展开纸条,只扫一眼,脸色骤变,周身寒气四溢:“好一招调虎离山!”
沈泠壹接过纸条,看完后挑了挑眉,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哟,小辰辰,你父皇这是……被人偷家了?林丞相居然登基了?动作够快的啊。”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反应最大的却是被捆着的闲王——他猛地瞪大眼睛,嘴里“呜呜”作响,拼命挣扎,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沈泠壹示意护卫取下他口中布团。
闲王一得自由便嘶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相明明跟我说……说我是他亲生儿子!他说我身上流着萧家血脉,又有林家支持,登基名正言顺!他还说要助我夺位,护住林家百年荣华……他骗我!他竟敢骗我!!”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闲王——这位“皇子”,竟是林丞相的私生子?
沈泠壹敏锐地注意到,在场众人中,唯有李寻大夫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心中一动,走到李寻面前:“李爷爷,您老……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李寻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复杂神色:“此事……说来话长。”
一行人已出城与萧辰渊的亲卫队汇合。沈泠壹示意众人稍作休整,自己则扶着李寻在路旁一块青石上坐下:“李爷爷,您慢慢说。我们马上要赶回京城平乱,您知道的内情,或许至关重要。”
李寻看了眼被押在一旁、面如死灰的闲王,缓缓开口:“那是先皇还在位时的事了。后宫有位淑妃,出自林家,颇得圣宠。那年淑妃有孕,先皇大喜,命太医院数位太医轮流请脉。”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老朽当时是太医院院判,自然也在列。诊脉时我便发现……淑妃的孕相,与上报的月份对不上。虽只差不到一月,但以老朽多年经验,绝不会错。”
“奇怪的是,”李寻苦笑,“那日所有诊脉的太医,回禀时口径竟出奇一致——都说月份无误。老朽在宫中浸淫多年,一眼便知这是个局。若当时只有我一人说出实情……怕是要被扣上‘诬陷妃嫔、动摇皇嗣’的罪名。”
沈大壮听得直瞪眼:“那、那您就跟着说了假话?”
“不说能怎么办?”李寻摇头,“太医院那些同僚,怕是早被林家收买。自那以后,老朽在宫中屡遭‘意外’——不是台阶莫名打滑,就是药箱里多出不该有的东西。最险的一次,是另一位妃嫔有孕,竟有宫婢当众指认老朽是奸夫。”
“啥?”李春花嗓门拔高,“这不是往死人坑里推吗!”
“幸而那日先皇密召老朽问诊,”李寻道,“此事只有皇上与总管太监知晓。先皇明察,查出真凶另有其人,那指认老朽的宫婢当夜便在慎刑司‘自尽’了。”
他看向远方,眼中仍有后怕:“老朽知道,再不脱身,李家满门都要交代在宫里。于是我暗中向先皇递了辞呈,也坦言了淑妃脉象的疑点。先皇……是个仁君,只是耳根子软了些。他当即准奏,放我们一家离京。”
“可那些人仍不罢休,”李寻的老伴儿抹着泪接话,“我们刚出京城百里,就遇到‘山匪’截杀……若不是我管家一家相救,早就全家死绝了。”
雨护卫咂咂嘴:“李大夫,您说的这位淑妃……生的就是闲王?”
李寻点头:“正是。离宫后,老朽动用旧日人脉暗中查探,最终线索指向了林丞相。这仇……我们报不了,只能隐姓埋名,在落月村苟活。原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该被遗忘了……没想到啊。”
闲王此时已瘫软在地,喃喃道:“难怪……难怪林相让我务必先杀了你……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何要对一个乡野大夫赶尽杀绝……”
沈泠壹看向萧辰渊:“你皇爷爷当年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才给这孩子封了个‘闲’字,打发得远远的?”
萧辰渊摇头:“我不清楚。只听说淑妃产后伤了根本,在闲王三岁时因巫蛊案便病逝了。”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李寻,“李大夫,您离宫前……是不是还跟皇爷爷说了什么?”
李寻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老朽就斗胆说了一句……‘陛下若仍有疑虑,不妨多召几位信得过的太医,为淑妃娘娘……细细诊脉’。”
沈泠壹恍然:“难怪。先皇定是查出了什么,却不知为何还让这孩子活下来,甚至封了王。”
萧辰渊握住她的手:“壹壹若好奇,回京后我陪你去问父皇。”
“你可真是你父皇的好大儿。”沈泠壹白他一眼,“这种宫闱秘事,是你我能随便问的?”
萧辰渊笑得眉眼弯弯,凑近她耳边低语:“谁都比不上媳妇重要。”
这亲昵的举动,让一旁沈家的男人们齐齐酸了鼻子。
沈大壮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眶发红,小声对身旁的沈大山嘀咕:“大哥,你看那小子……手拉得多紧!”
沈大山憨憨道:“六皇子对壹壹好,是好事。”
“好是好,可我这心里……”沈大壮捂着胸口,“空落落的。”
沈大河倒是看得开,拍拍弟弟肩膀:“女大不中留。再说了,六皇子那模样、那身份,配咱壹壹也不算委屈。”
女眷们则是一脸欣慰。王舒音轻轻靠在丈夫肩头,眼中含泪带笑:“辰渊这孩子,咱们看着长大的,品性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