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的奏报纸屑如残蝶般落在太极殿的金砖上，李泰胸口剧烈起伏，玄色龙袍因暴怒而微微颤抖。
殿内烛火被他粗重的呼吸吹得摇曳不定，将满朝文武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忽明忽暗，
一如此刻众人惶惶不安的心境。
“废物！都是废物！”李泰猛地踹翻身前的龙纹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百万大军！朕给了李孝恭百万大军！还有大唐三年赋税支撑！他竟连汝州的城门都没摸到，就败得如此狼狈！”
站在前列的长孙无忌垂首而立，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长孙无忌偷眼望向御座上状若癫狂的帝王，心中暗叹，自太宗皇帝驾崩，太子李承乾被贬，
二皇子李泰登基以来，这太极殿里的怒气便从未断过。
可今日这般失态，却是前所未有的。
“陛下息怒。”两年来房玄龄的声音也带了一丝苍老，“李孝恭兵败固然可恼，但当务之急，是守住荆襄防线。若李承乾乘胜南下，荆襄一失，江南赋税便会被截断，届时长安……”
“江南赋税？”李泰猛地打断他，猩红的眼睛扫过殿内众人，“朕现在要的不是赋税！是如何把李承乾那乱臣贼子碎尸万段！”
李泰抬手扶住额头，语气突然软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汝州……那可是大唐门户啊。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那些人怎么会跟着他反？”
这话问得殿内一片死寂。
谁都清楚，李承乾麾下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名震天下的狠角色？秦琼更是太宗时期的开国功臣，骁勇善战。
这样的阵容，别说李孝恭，就算换了朝中任何一位将领，恐怕都难以抵挡。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陛下，依老臣之见，李承乾能聚集如此多的猛将，绝非偶然。想必是他早有预谋，暗中联络了那些对陛下登基不满之人。如今当务之急，有三件事需立刻着手。”
“说！”李泰坐回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紧盯着长孙无忌。
“其一，派使者前往荆襄，安抚李孝恭残部，命他死守鲁山、南阳一线，绝不能让李承乾的军队越过汉水。”
长孙无忌的声音沉稳有力，“其二，调兵遣将，加固潼关、武关的防御，防止李承乾西进长安。其三，传檄天下，历数李承乾叛逆之罪，号召各州郡起兵勤王，孤立洛阳。”
房玄龄点点头，补充道：“长孙大人所言极是。此外，还需派人前往太原等地，安抚将领，防止他们倒向李承乾。如今李承乾势头正盛，我们绝不能再腹背受敌。”
“腹背受敌？”李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朕倒要看看，谁敢倒向那乱臣贼子！”
李泰顿了顿，看向兵部尚书，“爱卿，调兵之事，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内，朕要看到潼关、武关增兵十万，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兵部尚书心中一紧，连忙躬身应道：“臣遵旨！臣定不辱使命！”
此刻朝堂上的人都知道，此刻若是推诿，恐怕真的会人头落地。可十万兵力，哪是那么容易凑齐的？
长安周边的兵力本就空虚，大部分都被李孝恭带去了荆襄，如今只能从各州郡抽调，时间紧任务重，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份染血的奏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急报！洛阳急报！”
李泰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呈上来！”
内侍颤抖着将奏报递到李泰手中，李泰一把抓过，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奏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前太子李承乾于洛阳登基，国号仍为唐，年号盛世，封白起为兵马大元帅，吕布为骠骑将军，秦琼为镇国将军，李靖为兵部尚书……”
“国号仍为唐？”李泰喃喃自语，手中的奏报缓缓滑落，掉在地上。
片刻后，李泰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逆贼！大胆逆贼！他也配称唐？他是大唐，那朕是什么？！”
这一声怒吼，让满朝文武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谁都知道，李承乾此举，是要与李泰争夺正统之位。
同样国号为唐，同样以大唐继承者自居，这无疑是在打李泰的脸，更是在动摇统治的根基。
长孙无忌跪在地上，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李承乾这一步棋，比打赢汝州之战更狠。
一旦天下人认为李承乾才是正统，那么李泰这个“伪帝”，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陛下……”房玄龄颤巍巍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李承乾称帝，国号为唐，这是要混淆视听，争夺正统啊。若不尽快想办法应对，恐怕会有更多人倒向他那边。”
李泰猛地回过神，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群臣，眼中满是杀意：“争夺正统？朕才是太宗皇帝钦定的继承人！朕的皇位，是名正言顺的！他李承乾不过是个被贬的逆子，也配与朕争？”
众朝臣们心中腹诽，是不是正统，还不是你上嘴皮子下嘴皮子的事，李泰没管朝臣们的异样。
而是顿了顿，看向长孙无忌，“长孙爱卿，你说，朕该如何确立正统？如何让天下人知道，他李承乾才是逆贼？”
长孙无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缓缓道：“陛下，要确立正统，需从三方面入手。”
长孙无忌开始缓缓诉说，“其一，重申陛下登基的合法性，可将太宗皇帝的遗诏公之于众，再请宗室诸王、朝中重臣联名上书，证明陛下是合法继承人。”
至于这个圣旨，随便伪造就行了，谁会去认真的？求证他是不是遗诏，
长孙无忌继续说，“其二，贬低李承乾的身份，可历数他往日的过错，如当年谋逆被贬之事，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的逆子，根本不配继承大统。”
“其三，控制舆论。下令各州郡严禁传播李承乾称帝的消息，凡敢私自议论者，以谋逆罪论处。”
其实长孙无忌还想说宣扬一下，登基以来实行的仁政，可看了看李泰，想想两年来他竟不干的那些不是人事，
选择默默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