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伤室里，烛光总在寅时准时摇曳。
案几上摊着两张图卷：左侧是从秘境石碑拓下的符文拓片，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极了活物，在烛光下仿佛要顺着纸页爬动；右侧是古玉内侧刻的口诀，字迹斑驳，唯有“随空流转，应势而变”八个字格外清晰。他已对着这两张图枯坐了七日，指尖的薄茧磨破了三层，仍没找到将两者融合的契机。
“石碑符文主‘破’，古玉口诀主‘守’，一个刚猛如惊雷，一个柔和似流水，怎么可能融在一起？”林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将拓片猛地拍在桌上。这一拍却让两张纸边角相触，奇妙的一幕发生了——石碑符文的墨痕竟顺着古玉口诀的刻痕渗了进去，在交汇处晕出一片淡金色的雾霭。
他猛地凑近，只见雾霭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闪烁。那频率既不遵循石碑符文的狂暴节奏，也不符合古玉口诀的舒缓韵律，反而像……像极了他上次在秘境裂隙中感受到的空间波动。
“空间韵律！”林辰豁然站起，掌心的汗滴落在古玉上，瞬间被吸收。他想起古玉曾在空间扭曲时发烫，想起石碑符文能稳定即将崩塌的秘境——原来两者从不是对立，而是空间法则的一体两面：石碑符文是“空间之形”，古玉口诀是“空间之神”。
接下来的三日，林辰不再死磕文字，而是闭上眼，让指尖顺着符文与口诀的轨迹游走。他想象自己是一粒尘埃，在空间的缝隙里穿梭，石碑符文的棱角帮他劈开阻碍，古玉口诀的温润帮他抚平震荡。起初脚步还磕磕绊绊，时而撞上墙壁，时而踩空踉跄，直到第五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伤室时，他的脚步骤然变得流畅——
左脚踩在石碑符文的“锋”字节点上，身体如纸鸢般向斜上方飘出，恰好避开凭空出现的石刺；右脚落在古玉口诀的“柔”字尾端，落地时带起的气流竟将烛火吹得逆向回旋。整套动作没有固定招式，却处处透着“借势”的灵动，仿佛他不是在移动，而是空间本身在推着他走。
“成了！”林辰眼底发亮，转身冲向院中的试炼桩。这些灌注了灵力的木桩会随机爆发气劲，以往他最多避开三成，此刻却像提前预知了攻击方向——木桩刚有异动，他已踩着新创的步法绕到侧面，指尖轻触桩身，那狂暴的气劲竟顺着他的衣角溜走，连衣摆都没掀动分毫。
正练到兴头，院外传来熟悉的嘲讽：“哟，这不是躲起来啃草根的林师弟吗？怎么，伤没好利索就急着出来献丑了？”赵雷带着两个跟班堵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新得的淬体丹，“听说你想挑战我？就凭这东倒西歪的步子？”
林辰没答话，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赵雷被激怒，挥拳便砸——他刚突破淬体七层，拳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林辰不闪不避，待拳头距面门三寸时，左脚突然碾向石碑符文的“旋”字，身体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拧转，竟从赵雷腋下钻过，同时右脚踢在古玉口诀的“转”字节点，落地时带起的气流“啪”地抽在赵雷后颈。
赵雷踉跄着回头，满眼难以置信：“你……”
林辰站在他身后，拍了拍衣襟上的灰：“这步法还没名字，不如赵师兄再陪我练练？”
赵雷又惊又怒，再次扑来。这一次，林辰的步法愈发诡谲，时而如石碑符文般疾冲猛撞，破开他的拳势；时而如古玉口诀般迂回缠绕，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赵雷连林辰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反倒因为发力过猛，胸口隐隐作痛。
“滚。”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此刻站在晨光里，步法带动的气流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脚边形成一个旋转的小漩涡——那漩涡的纹路，竟与古玉内侧的口诀完美重合。
赵雷咬着牙，带着跟班狼狈离去。林辰望着他们的背影，低头看向掌心的古玉。此刻古玉正微微发烫，与石碑符文拓片上的淡金色雾霭遥相呼应。
“上古传承……空间法则……”他喃喃自语，心中那个猜测愈发清晰：这古玉绝不是普通的饰品，它与石碑符文共同指向的，或许是被遗忘的空间掌控之术。而这套新创的步法，不过是冰山一角。
晨光渐盛，林辰的身影在试炼桩间穿梭，步法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石碑的刚与古玉的柔在他身上交融，像一首正在谱写的诗——关于空间，关于传承，关于一个少年在晨光中悄然展开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