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这一跃，把所有狗的疑虑都打散了。
他昂首站在车斗中央，伤口崩裂的剧痛让他身形微晃，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扫过自己残存的部下，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发出了几声短促有力的催促。
“嗷！”
“呜！”
命令如山。
原本还在迟疑的狗群，瞬间有了主心骨。
阿黑第一个响应，庞大的身躯一跃而上，稳稳落在林凡身边。
紧接着，黑枭、黄影……一只只狗，无论伤势多重，都开始奋力朝着那几辆皮卡车涌去。
强壮的垫后，主动用身体为受伤的同伴搭起一个斜坡。
受伤的互相搀扶，彼此舔舐着伤口，给予无声的鼓励。
整个过程混乱却有序，没有一只狗争抢，没有一声多余的吠叫，只有沉重的喘息和爪子刮擦车厢的声响。
苏晓晓和她那群同伴，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张着嘴，手里还捏着准备拍摄的手机，却完全忘记了按下录制键。
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动物行为的认知。
这不是一群流浪狗，这简直是一支训练很久的马戏团！
“天……天呐……”小芸捂着嘴，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分不清是心疼还是震撼，“它……这就是‘狗王查尔斯’吗？比视频里……还要厉害一百倍！”
“快拍下来！这绝对是年度最震撼的视频！”一个男生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举起手机。
人群中，唯有赵向伟的表情有些不同。
他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变，但那双总是带着柔和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微微眯起，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就在大部分狗已经成功上车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去！”
一只体型壮硕、肌肉虬结的红鼻子比特犬，站在最后一辆皮卡车的车下，梗着脖子，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车上的人类。
是灭霸。
它身上布满了在斗狗场留下的旧伤，对人类的味道和气息，有着发自骨髓的憎恶与仇恨。
“我讨厌人类！我死也不会上它们的车！”灭霸喉咙里发出沉闷的警告。
车上的狗群顿时一阵骚动。
阿黑急得在车斗里直转圈，对着灭霸低吼，催促它赶紧上来。
黑枭则是冷冷地看着它，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隧道深处，那刺耳的砸墙的声音已经停止，隐约能听到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正由远及近。
追兵，马上就要出来了！
林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本就因惨败而积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灭霸的愚蠢和固执，彻底点燃了他最后的耐心。
“砰！”
林凡从车斗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带起的尘土，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咆哮。
只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走到灭霸面前。
他比灭霸要瘦小，气势上却形成了一种碾压。
灭霸被林凡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竟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寒意，但斗犬的尊严让它依旧不肯退缩，呲着牙，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你知不知道，”林凡的声音很低，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灭霸的耳朵里，“就因为你的狂妄自大，我们死了多少兄弟？坦克和大黄现在还躺在里面，生死不知！”
“现在，你还要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害死我们剩下所有的人？”
灭霸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摇。
林凡猛地凑近，鼻子几乎要贴到它的鼻子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不上去，可以。等着后面那群人把你抓回去，剥皮抽筋，下锅煮了！你的骨头，会被他们熬成汤！你的肉，会变成他们的下酒菜！”
“你这身引以为傲的肌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几斤好嚼的肉罢了！”
轰！
这几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灭霸的脑子里。
它不怕死，它在斗狗场里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它无法接受这种屈辱的、毫无价值的死法。
它是一个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砧板上！
看着灭霸眼中的犹豫和挣扎，林凡没有再给它思考的机会。
他抬起前爪，用尽力气，狠狠一巴掌拍在灭霸的脑袋上。
啪！
清脆响亮。
“滚上去！”
这一巴掌，不算重，侮辱性却极强。
灭霸被打得一个趔趄，彻底懵了。
它愣愣地看着林凡，看着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战士的凶性被王的威严彻底压制。
最终，它夹起了尾巴，灰溜溜地转身，一跃跳上了车斗，缩在了一个角落里，不敢再出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旁边围观的人类救援团，再次陷入了石化状态。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就跟在看一部动画片似的。
“我……我没看错吧？它……它把那只比特犬给……给训了一顿？”
“还……还动手了？”
“这狗……成精了吧！”
苏晓晓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攥着手机，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
就在这时，地铁站的出口，终于冲出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气急败坏的陈德彪。
可当他们冲出来后，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田地，和地上几道崭新的、还未被尘土掩盖的轮胎印。
“人呢？！狗呢？！”陈德彪的咆哮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马仔跑到轮胎印旁边，用手捻了捻，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彪哥，是汽车……刚走没多久！”
“操！”
陈德彪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肥硕的身体都在发抖。
“被他妈的截胡了！在这山河市，谁他妈的敢动老子看上的货！”
他死死地盯着轮胎印消失的方向，眼神怨毒。
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折损了人手，这口恶气，他咽不下！
“都他妈别愣着！回去开车，给老子查！查监控！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群狗和这伙人给老子揪出来！”
……
三辆皮卡车，在通往城郊的土路上颠簸奔驰。
夜色越来越深，城市的灯火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车斗里，死一般的寂静。
逃出生天的喜悦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未来的惶恐。
近百只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
每一只狗的身上都挂着彩，它们挤在一起，默默地舔舐着自己或者同伴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悲伤的气息。
林凡站在车头的位置，任凭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被血水黏住的毛发。
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默默记下沿途的每一个路口，每一处标记。
他的心，也像这窗外的夜色一样，冰冷而沉重。
这一次的失败，是他重生以来，输得最惨的一次。
他低估了人类的武器，高估了自己队伍的战斗力。
坦克的重伤，大黄的被俘，还有那些在撤退途中倒下的兄弟，一幕幕，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里来回切割。
难道他错了吗？
狗终究干不过狗贩子吗？
不，还是他太弱了。
他必须变得更强！
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整个队伍！
就在这时，狂风起，天边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将灰败的大地瞬间照亮。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雷鸣，从乌云密布的苍穹深处滚滚而来。
轰隆——！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厢上，砸在每一只狗的身上。
冰冷的雨水混着温热的血液，顺着它们的毛发流淌下来。
狗群一阵骚动，但没有一只狗躲避。
它们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能够洗刷掉它们身上的伤痛与耻辱。
林凡抬起头，看着那电闪雷鸣的夜空。
思虑万千……
车厢里，苏晓晓和小芸兴奋的聊着天：“你说查尔斯和咱们院里的黑豹谁更厉害呀？”
小芸想了半天说道：“我看着黑豹更雄壮一点，小白个头有点小呢，不过他的王者气势真是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