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主动出击后的第三天,苏清栀开始触发第一种情绪:怒。
触发方式很“简单”——她“发现”药房里的三株百年人参不见了。
“谁干的?!”清晨的药房里,传来苏清栀的怒喝,“那三株人参我花了八百两银子收的!准备给王爷补身子用的!现在不见了?!”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庄子都能听见。永宁公主配合地在一旁劝:“清栀姐姐,别生气,可能……可能是放错地方了……”
“放错地方?”苏清栀冷笑,“药房的每一味药材都有固定位置,我亲自安排的!三株人参,每株价值二百六十两,加起来八百两!这钱谁赔?你吗?还是你?”
她指着旁边几个噤若寒蝉的侍女,手指都在发抖——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肉疼。虽然人参没丢,但想想八百两银子,她是真有点上火。
消息很快传开:王妃因为丢了贵重药材大发雷霆,要彻查庄子里的每一个人。
“演得不错。”墨临渊在房间里对她说,“本王在院外都听见了。”
“谢谢夸奖。”苏清栀揉了揉因为大声喊叫而发疼的喉咙,“劳务费一百两,记您账上。不过那三株人参确实得藏好,万一真被偷了,损失您得赔。”
墨临渊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忽然想笑:“苏清栀,你这到底是演戏还是真生气?”
“七分演三分真。”苏清栀老实说,“毕竟八百两呢,想想就心疼。”
按照计划,“怒”情绪触发后,教主那边应该会有反应——要么派人来试探,要么有下一步动作。苏清栀让阿依娜全天候监控寻踪蛊,同时让墨十七带人暗中布防。
但一整天过去,风平浪静。
“他没上钩?”傍晚时分,李玄策拄着拐杖过来问。
“不一定。”苏清栀在翻看账本——她让永宁公主配合演戏,假装把庄子里的物资清点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丢失”的东西,“教主很谨慎,可能在看这是不是陷阱。”
“那怎么办?”
“继续演。”苏清栀头也不抬,“怒这种情绪,一次爆发不够,得持续发酵。明天我会‘发现’库房里的雪莲也少了,继续发火。后天可能是灵芝……总之,要让他相信,我是真的因为财物损失而愤怒。”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些‘丢失’的药材都要记账,到时候从剿匪赏金里扣。”
李玄策:“……”
他突然有点同情教主了——要算计一个连演戏都要算成本的女人,确实不容易。
第二天,苏清栀果然又“怒”了。这次是库房里的雪莲,价值五百两。
她甚至“气”得摔了一个茶杯——当然是提前准备好的便宜货,十文钱一个的那种。
“查!给本妃查清楚!”她在院子里训话,“庄子里的每一个人,房间都要搜!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搜查是演戏,但也是真的。苏清栀想借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找到教主可能留下的其他线索。
搜查持续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墨十七那边有了发现——在厨房一个哑仆的床铺下,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药材,只有一个小竹筒,筒里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子时,井。”
字迹潦草,用的是炭笔。
“哑仆?”苏清栀皱眉。那个哑仆她在厨房见过几次,五十来岁的老头,不会说话,干活倒是勤快。平时存在感很低,几乎没人注意他。
“他看见我们搜房,神色不对,想跑,被我们按住了。”墨十七说,“人已经关起来了,王妃要审吗?”
苏清栀看着那张纸条,沉思片刻:“子时,井……井边现在什么情况?”
“按照您的吩咐,井口封着,留了两个人看守。”墨十七回答,“井里的蛊虫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了,化蛊散起了作用,阿依娜姑娘检查过,水质恢复了。”
“子时……”苏清栀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是酉时,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
“王爷,”她看向墨临渊,“今晚子时,井边可能有‘客人’。”
墨临渊点头:“本王亲自去等。”
“我也去。”苏清栀说。
“不行。”墨临渊断然拒绝,“太危险。”
“我必须去。”苏清栀坚持,“如果真是教主的人,我需要看到他们的手段。而且……”
她顿了顿:“我怀疑这是个陷阱。哑仆被发现得太容易了,像是故意让我们找到纸条的。”
李玄策也赞同:“清栀姐姐说得对。如果哑仆真是眼线,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床铺下?还一搜就搜到了?”
“所以,纸条可能是饵。”墨临渊眼神冷了下来,“他们想引我们子时去井边。”
“那就将计就计。”苏清栀笑了,“不过,得加点‘料’。”
她招招手,让众人凑近,低声说出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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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至。
庄子里的灯火大多熄灭了,只有几处关键位置还亮着。井边一片漆黑,两个看守靠在井台边打盹——当然是装的。
苏清栀和墨临渊藏在离井二十丈外的柴房顶上,这个位置视野开阔,能看清井边的一切。阿依娜和李玄策分别带人埋伏在另外两个方向,形成三角包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子时正,井边依然安静。
就在苏清栀以为不会有人来时,井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封井的石板被从里面推开了!
一只手从井里伸出来,然后是第二只。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从井里爬出,动作轻盈利落。月光下,能看出这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脸上蒙着黑布。
他没理会那两个“睡着”的看守,而是径直走向井台边的水桶——桶里是白天从后山运来的泉水。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正要往桶里倒东西——
“动手!”墨临渊一声令下。
埋伏在四周的人同时冲出!火把瞬间点亮,将井边照得如同白昼!
那黑影反应极快,瓷瓶脱手砸向地面,“啪”地碎裂,里面的液体溅开,发出刺鼻的气味。同时他纵身后跃,想退回井里。
但井里突然射出几支弩箭!是提前埋伏在井下的暗卫!
黑影被迫落地,墨临渊的剑已经到了他面前。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剑光在月光下闪烁。
苏清栀没有参战,而是快步走到那个被打碎的瓷瓶旁,用银针蘸了点残留的液体,闻了闻。
“是‘怒火蛊’的蛊引。”她脸色沉了下来,“这种东西混入饮用水,人喝了会脾气暴躁,易怒,最后情绪失控。他是想……加强我的‘怒’?”
也就是说,教主不仅上钩了,还在配合她的表演,甚至想“帮”她演得更逼真。
这时,墨临渊已经制服了黑影,扯下了他的面巾——是个陌生的中年人,脸上有道疤。
“谁派你来的?”墨临渊剑指他咽喉。
那人咧嘴一笑,牙齿突然用力一咬!
“他要服毒!”苏清栀急喊。
但已经晚了。那人嘴角流出黑血,眼神迅速涣散,几息之后就没了气息。
“又是死士。”墨临渊收剑,脸色难看。
苏清栀蹲下身检查尸体,从他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是七个小瓷瓶,每个瓶子上贴着小标签:喜、怒、忧、思、悲、恐、惊。
“七情引的蛊引……”她喃喃道,“他带着全套,是准备根据我的情绪变化,随时‘加料’。”
也就是说,教主不仅知道她在演戏,还在配合她,甚至想控制她的情绪走向。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王爷,”她站起身,“我们可能……低估他了。”
墨临渊正要说话,庄子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声!
是永宁公主的声音:“清栀姐姐!不好了!谢大夫……谢大夫出事了!”
苏清栀和墨临渊对视一眼,同时色变。
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