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让旁边的凌月打了个冷颤，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墨临渊，你怎么了？”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身边人气场的改变。
墨临渊收敛了眼底的寒意，看向凌月时，目光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没事。”他顿了顿，补充道，“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你喜欢的松鼠鳜鱼。”
一听到吃的，凌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晚餐菜单，将刚才那瞬间的冰冷氛围抛到了脑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凌月收到了一个包裹。
寄件人信息模糊，里面是一本装帧精美的艺术画册，还有一张手写的卡片，字迹优雅：
“凌月先生惠存：那日晚餐，见您对艺术似有好奇，附上画册一本，聊作消遣。若有兴趣，城西新开一家私人美术馆，藏品颇丰，或可一同探讨。——苏瑾白”
凌月拿着画册和卡片，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向陈管家：“苏瑾白是谁呀？”
陈管家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凛。他恭敬地回答：“是先生的一位……旧识。”他斟酌着用词，“这画册，需要我帮您处理掉吗？”他深知先生对凌月的占有欲，绝不会喜欢收到来自外人的，尤其是苏瑾白的礼物。
凌月却翻开了那本画册。
里面是西方古典油画的复制品，色彩浓郁，笔触细腻，与他平时看的绘本完全不同，带着一种庄严而神秘的美感。他眨了眨眼，被其中一幅描绘星空的作品吸引住了。
“画得真好看呀……”他小声感叹，手指轻轻拂过画面上旋转的星云，“和绘本不一样。”
777在他脑海里警报狂响：“宿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肯定是糖衣炮弹加离间计！快扔掉！告诉墨临渊！”
凌月却对那幅星空画看了又看，然后合上画册，对陈管家说：“画册挺好看的，我想留下看看。这个卡片……”他看了看那张写着漂亮字迹的卡片，没什么兴趣，“你处理掉吧。”
他留下了画册，却无视了卡片上的邀请，以及背后可能蕴含的试探与算计。
他的选择纯粹基于对画册本身的好奇和欣赏，这种纯粹再次让复杂的心思落了空。
陈管家依言收走了卡片，并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了墨临渊。
书房里，墨临渊听着陈管家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不悦的表现。
苏瑾白……看来那晚的警告还不够。他开始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试图接触凌月了？送画册？倒是会投其所好。
“画册他留下了？”墨临渊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的，凌先生似乎对里面的画作有些兴趣。”陈管家谨慎地回答。
墨临渊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凌月只是单纯觉得画好看，与送画的人无关。但这一点，反而让他更加不悦。他的小雀鸟，凭什么要看别人送的东西？
“知道了。”墨临渊挥了挥手，陈管家躬身退下。
当天晚上，凌月就发现，他房间隔壁那间一直空着的、采光极好的房间，被迅速布置成了一个专业的画室。
里面摆满了各种画具、颜料，从素描到油画，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台最新的数位屏。墙上挂着的，也不再是冷冰冰的现代装饰画，而是几幅价值不菲、但风格更偏向梦幻和绚丽的原作，其中一幅，正是那本画册里星空画的作者另一幅较小尺幅的真迹。
凌月被墨临渊带到这间焕然一新的画室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喜欢吗？”墨临渊站在他身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后想画画，就在这里。那些……”他瞥了一眼被凌月随手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苏瑾白送的画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低劣的复制品，不配入你的眼。”
凌月的注意力完全被满屋子的新画具和墙上那幅仿佛在流动的星空真迹吸引了过去，他开心地跑到画架前，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像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
“喜欢！谢谢你，墨临渊！”他回过头，送给墨临渊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比窗外星光更耀眼。
墨临渊看着他的笑容，心底那点因为苏瑾白而升起的阴霾，再次被驱散。
他走上前，从背后环住凌月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
“以后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会给你最好的。”
他的小雀鸟，只需要看他给予的东西就好。
外界的任何诱惑和试探，他都他会亲手斩断，并用更盛大、更完美的方式，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凌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已经迫不及待地放在了如何调配出一种像窗外晚霞一样漂亮的颜色上。
而另一边，苏瑾白在发出画册和邀请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他派人打听，也只得知凌月收下了画册，但对卡片毫无反应，而墨临渊那边，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种完全的、被无视的感觉，比直接的愤怒和拒绝更让他感到难堪和……不安。
那个凌月，究竟是心思深沉到了极致，还是真的……纯粹到了愚蠢的地步？
而墨临渊，对他的小雀鸟的保护和独占，似乎也严密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苏瑾白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市，眼神阴鸷。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恐怕已经无效了。他需要更了解凌月，更需要一个……能打破目前这种坚固壁垒的契机。
风，看似停了。
但水面下的暗流，却因为这一次次的试探与反击，涌动得更加汹涌。
笼中的金丝雀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在饲主为他打造的、越来越华丽的笼中，无忧无虑地歌唱。而饲主，则一边享受着这份纯粹带来的宁静，一边警惕地守护着他的领地，随时准备撕碎任何试图伸进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