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浅换上一身素净的青衣,将玉佩挂在腰间,又把金噬藏进衣襟里。
两人出了院子,径直往府门走去。
路上遇见的下人纷纷避让,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有几个大着胆子抬头偷看的,见风清浅目光扫过来,立马又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
小翠跟在风清浅身后,挺直了腰板,与有荣焉。
以前她们主仆走在府里,那些下人个个鼻孔朝天,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低头哈腰了。
出了将军府,风清浅没有去繁华的朱雀大街,反而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小翠疑惑地跟着,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店门前停了下来。
店面不大,门头上挂着块褪了色的牌匾,上书三个字:聚宝斋。
小姐,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小翠打量着这家破旧的小店,满脸狐疑。
这地方一看就不像能赚钱的样子。
风清浅没回答,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光线昏暗,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破旧的兵器,有缺了角的瓷瓶,还有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兽骨兽皮。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柜台后面,正闭目养神。
听见脚步声,老者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了风清浅一眼。
小姑娘,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风清浅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
掌柜的,帮我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者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
他拿起一块仔细端详,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兽骨化石?
风清浅点点头:后山挖的。
老者又拿起另外几块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小姑娘,这几块化石品相不错,而且蕴含微弱的灵气,应该是某种灵兽的骨骼所化。他顿了顿,不过这种东西在市面上不算稀罕,我最多给你五百两。
五百两?
小翠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块破石头能值五百两?
风清浅却摇摇头:掌柜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兽骨化石。
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块石头上隐隐约约的纹路。
这是上古冰晶兽的骨骼,虽然灵气已经流失大半,但若是用来炼制冰属性的法器,效果绝佳。
老者一愣,重新拿起那块石头,仔细辨认纹路。
半晌,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
小姑娘好眼力!这确实是冰晶兽的骨骼化石,老朽一时看走眼了。
他沉吟片刻:这样吧,八百两,不能再多了。
风清浅淡淡一笑:一千两,一口价。
老者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成交。
他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拿出一叠金票,递给风清浅。
小姑娘,以后若是还有这种好东西,尽管拿来,老朽不会亏待你。
风清浅接过金票,转身离开。
出了聚宝斋,小翠还处在震惊之中。
小姐,您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冰晶兽的骨头?
猜的。风清浅随口道。
实际上,是万兽图鉴告诉她的。
昨夜金噬血脉觉醒后,她带着它在后山转了一圈,金噬用宝气感应找到了这几块化石。
万兽图鉴扫描之后,给出了详细的信息。
这几块化石虽然灵气流失严重,但对于炼器师来说依然是难得的材料。
卖给聚宝斋,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若是拿去拍卖行,价格还能翻倍。
不过她现在不想太过招摇,低调一些总没错。
小翠,咱们再去几个地方。
接下来的大半天,风清浅带着小翠在帝都的各个角落穿梭。
有时是偏僻的药铺,有时是隐秘的灵材店,还有几家专门回收兽宠材料的商铺。
每到一处,她都能掏出一些看似不起眼,实则价值不菲的东西。
有从后山挖出的稀有灵草,有金噬找到的兽骨兽角,还有几件不知从哪儿淘来的残缺法器。
小翠全程目瞪口呆。
她完全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收集了这么多宝贝,更不知道小姐是怎么认出这些东西的价值的。
等到日落西山,两人终于回到将军府时,风清浅怀里已经多了整整三千两金票。
加上之前的六千五百两,她现在手里有将近一万两的现银。
这笔钱,足够她为狩猎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回到院子,风清浅让小翠把金票收好,自己则拿出一张纸,开始列清单。
首先是兽宠的补给。
金噬现在血脉初醒,正是需要大量灵气滋养的时候,得买些聚灵丹和补血丹。
其次是自己的修炼资源。
《万兽朝皇诀》需要大量的精神力作为支撑,而精神力的修炼离不开一些特殊的灵药,比如凝神草,静心果。
还有防身的法器。
狩猎会虽然名为比试,实则危机四伏,谁知道那些权贵子弟会不会暗中下黑手?
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风清浅一边写一边计算,很快列出了一长串清单。
看着那些名目,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修炼果然是个烧钱的行当。
这一万两银子,估计很快就要见底了。
小姐,您说狩猎会上会不会很危险?小翠端着茶水走过来,忧心忡忡地问。
风清浅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危险肯定有,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而且,我倒是希望某些人最好识相点,别自己撞上来找死。
小翠听出了话里的杀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从那天退婚宴之后,小姐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的小姐虽然也有脾气,但终究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现在的小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拔剑的修罗。
对了小姐,今天府里又传开了。小翠小声说,说二小姐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突然都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风清浅挑眉:哦?怎么病的?
不知道,太医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伤了心神。小翠眨眨眼,小姐,会不会是……
跟我无关。风清浅淡淡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得很。
那几个丫鬟,应该是昨日在后山被金噬吓的。
金噬血脉觉醒后,身上自带的威压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那几个丫鬟修为低微,被吓出病来也不奇怪。
不过,她可不会承认。
小翠,明天一早你去帮我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回来。风清浅递过那张纸,记住,低调行事,别惹麻烦。
小翠接过清单,仔细收好。
夜色渐深,风清浅打发小翠去休息,自己则盘腿坐在床上,继续修炼《万兽朝皇诀》。
金噬趴在她膝头,身上的金色纹路随着她的呼吸一明一暗。
一人一兽,在月光下相互辉映,仿佛形成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而在府里的另一端,风清婉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房间里,几个丫鬟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太医把过脉,开了药,却怎么也不见好转。
柳氏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到底怎么回事?她冷冷地问。
其中一个丫鬟哆哆嗦嗦地说: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啊。昨天跟着二小姐去后山,本想给大小姐点颜色瞧瞧,结果……结果那只怪兽突然冲出来,眼睛金光闪闪的,吓得奴婢魂都没了……
废物!柳氏一拍桌子,几只畜生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有什么用!
丫鬟们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再吭声。
风清婉站在一旁,脸色难看。
这几天她接连吃瘪,先是在聚宝厅被风清浅打脸,又是手下的人被吓病,连散布谣言都没起到什么效果。
整个将军府,现在都知道风清浅变厉害了,反倒是她这个二小姐,成了笑柄。
娘,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风清婉咬着嘴唇,再这样下去,咱们在府里的地位……
我知道。柳氏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明着来不行,那就暗着来。
她压低声音:
狩猎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山高林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就算出了意外,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风清婉眼睛一亮:娘的意思是……
嘘——柳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不必说出来。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夜色更深了。
整个将军府陷入沉寂,唯有月光洒在屋檐上,将那些或明或暗的心思,都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
而在风清浅的院子里,那盏灯依然亮着。
她盘坐在榻上,神色平静。
金噬趴在她肩头,一双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一人一兽,就这样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等待着,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