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祭前哨
灰袍人响指落下的瞬间，整个干涸血池区域的温度骤降，却又夹杂着一股灼人心肺的邪异燥热。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在池底与周围地面蔓延、亮起，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与腐朽气息。
“咔哒……咔哒……”
令人牙酸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从沙地中爬出的黑袍亡灵越来越多，它们身形佝偻，破烂的黑袍下露出干瘪或只剩白骨的肢体，眼眶中幽绿鬼火跳动，身上缠绕的虚幻锁链哗啦作响，散发出禁锢与痛苦的意念。这些亡灵并非寻常僵尸，它们的行动间竟隐隐带着生前的战斗章法，气息也强弱不一，最强的几个，竟有接近元婴初期的威压！
更可怕的是那座被称为“归墟前哨”的古老建筑，其阴影入口深处弥漫出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四人的心神，带着纯粹的毁灭与吞噬欲望，仿佛里面沉睡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
“小心，这些亡灵被‘冥墟鬼焰’与囚牢法则浸染过，寻常法术效果大打折扣，且不畏伤痛，只遵召唤者意志！”寒仪婆婆厉声提醒，手中鸠杖重重一顿，“玄鸟清音，荡涤邪祟！”
一圈冰蓝色的音波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音波所过之处，冲在最前的几个亡灵动作明显一滞，身上幽绿鬼火黯淡了几分，发出痛苦的嘶嚎。但更多的亡灵依旧悍不畏死地扑来。
凌澈长剑挥洒，道道冰寒剑气纵横交错，将靠近的亡灵冻结、斩碎。但他的剑气落在那些亡灵身上，往往只能造成部分损伤，对方依旧挣扎着扑击，极其难缠。
墨渊将小小护在身后，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亡灵与那虎视眈眈的灰袍人，他眼神冰冷，并无丝毫慌乱。他并未立刻动用大规模杀招，而是并指如剑，一道道凝练无比的淡蓝色太阴剑气精准点出，每一剑都直指亡灵头颅中那团幽绿鬼火的核心。
“噗噗噗！”
剑光过处，鬼火应声而灭，亡灵也随之彻底化作飞灰，再无复生可能。他的剑，快、准、狠，且蕴含着极致的冰寒与破邪剑意，正是这些邪物的克星。转眼间，便有十数具亡灵在他剑下湮灭。
灰袍人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墨渊的剑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忌惮。“好剑意……可惜，是别人的剑意。”他怪笑一声，身形再次如烟雾般消散，下一刻，竟诡异地出现在墨渊侧后方，一只缠绕着黑紫色火焰的枯瘦鬼爪，悄无声息地抓向被墨渊护在身后的小小！
“师父小心！”小小一直紧绷着神经，体内幽荧本源对恶意感知敏锐，在对方出现的瞬间便惊叫示警。
墨渊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未回，反手一剑斩出！这一剑不再是太阴剑气的冰寒，而是带上了他本命剑元的凌厉锋芒，青湛湛的剑光撕裂空气，与那黑紫鬼爪狠狠碰撞！
“轰！”
气劲爆裂，黑紫火焰与青色剑芒四溅。灰袍人闷哼一声，身形再次暴退，鬼爪上的火焰黯淡了不少。而墨渊持剑的手也微微一顿，那黑紫火焰竟有顺着剑意侵蚀而来的趋势，被他以更精纯的剑元强行震散。
“反应不错。”灰袍人甩了甩手，声音依旧沙哑，“但，你能护她几时？”
他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干涸血池中央的暗红纹路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吸力陡然传来！目标，赫然是云小小！
小小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那被封印的魔念疯狂跳动，与血池产生强烈的共鸣！更让她惊恐的是，眉心沉眠的幽荧本源，竟也被引动，传来一股想要投入血池的混乱渴望！仿佛那血池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
“小小！守神！”墨渊低喝，一手按在小小肩头，精纯平和的太阴剑意涌入，帮她稳定心神，压制躁动。
寒仪婆婆也察觉到不对，鸠杖指向血池：“冰封！”
一道粗大的冰蓝光柱从天而降，直射血池中央，试图冻结那邪异纹路。然而，光柱落在血池上，竟被那暗红光芒迅速侵蚀、消融，效果甚微。
“没用的！这血祭之阵，沟通‘墟界’本源，岂是寻常冰法可破？”灰袍人狂笑，“乖乖交出‘钥匙’，完成血祭，开启通道，迎接我主归来！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成为血祭的养分！”
他话音刚落，古老建筑深处的恐怖威压猛然加剧，一声低沉、暴戾、充满无尽饥渴的咆哮隐隐传来！整个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不能再拖了！必须打断他的仪式！”凌澈一剑逼退数个亡灵，急声道。
墨渊眼中寒光爆闪，他不再保留，手中本命飞剑“沧溟”发出一声清越龙吟，脱手飞出！
“剑域——霜天！”
以墨渊为中心，方圆百丈内，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以下！空气凝固，飞舞的沙砾被冻结在半空，地面覆盖上厚厚的坚冰！无数细密而凌厉的剑气凭空生成，充斥整个领域，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绞肉机！
那些汹涌扑来的亡灵，一进入剑域范围，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身上凝结出冰霜，随即被无处不在的剑气切割、粉碎！就连它们眼眶中的幽绿鬼火，也被极寒剑意冻结、熄灭！
剑域之内，唯我独剑！
灰袍人脸色终于变了。他身上的灰袍无风自动，黑紫色火焰熊熊燃烧，抵抗着剑域的侵蚀与切割。但在这方墨渊主宰的天地里，他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限制，那烟雾般的身法不再灵便。
“好一个剑域！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灰袍人咬牙切齿，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手法印之上！
“以血为引，墟门开缝！恭请‘饕餮之子’降临！”
血池中央的暗红纹路骤然扭曲，形成一个漩涡般的黑洞！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邪恶、更加贪婪、仿佛要吞噬世间一切的恐怖气息，从黑洞中狂涌而出！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天地，连墨渊的霜天剑域都剧烈震荡起来！一只巨大无比的、布满暗红色鳞片、长满狰狞骨刺的兽爪，猛地从黑洞中探出，狠狠拍在地面上！
大地龟裂，冰层破碎！仅仅是一只爪子，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凌澈脸色一白，寒仪婆婆也神色凝重至极。
紧接着，第二只爪子伸出，然后是一颗如同山峦般大小、丑陋无比的头颅！那头颅似龙非龙，似兽非兽，巨口獠牙，双目赤红如血，鼻孔中喷吐着硫磺般的黑烟与火星。它脖颈上套着一根粗大无比、铭刻着无数痛苦面孔的暗金色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黑洞深处。
“饕餮之子……果然是囚牢中的遗种！”寒仪婆婆倒吸一口凉气，“虽是子嗣，实力恐怕已接近化神！这灰袍人疯了，竟敢强行召唤这种存在，他控制得住吗？”
那被称为“饕餮之子”的怪物，赤红双目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血池旁气息最为“诱人”的云小小，眼中爆发出赤裸裸的贪婪与饥饿，巨口张开，涎水如瀑布般淌下，发出震天吼叫，就要挣脱锁链扑来！
灰袍人气息萎靡，显然召唤消耗极大，但他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去吧！吞了她！你就能获得更完整的‘钥匙’气息，更快挣脱囚笼！”
墨渊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怪物实力太强，硬拼绝非上策。但小小就在身后，退无可退！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元婴光芒大放，所有剑元疯狂涌入“沧溟”剑中。剑身震颤，发出悲鸣般的清音，仿佛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压力。
“小小，怕吗？”墨渊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小小看着师父挺拔如山的背影，看着那恐怖的怪物，心中的恐惧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她用力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不怕！跟师父在一起，不怕！”
“好。”墨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就看看，是这囚笼里的怪物牙口硬，还是为师的剑……更利！”
就在墨渊准备拼死一搏，寒仪婆婆与凌澈也凝聚最强招式准备支援之际——
异变突生！
云小小眉心那灼热的腾蛇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一股古老、威严、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洪荒气息，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一个冰冷、宏大、带着无尽岁月沉淀与威严的女声，如同自九天之上传来，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区区饕餮杂血，也敢觊觎吾之宿主？”
“滚回你的囚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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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