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刘安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没椅子腿高的小女娃,脸上的错愕,渐渐被一种极度的荒谬和被人戏耍的愤怒所取代。
“小娃娃,这里是谈正事的地方,不是你该玩耍的地方!”
他声音一沉,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居高临下的训斥,“赶紧叫你们家大人出来!我的时间,很宝贵!”
他甚至懒得再生气,只觉得这“百花颜”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乡下人的小家子气和滑稽。
让一个奶娃娃出来当挡箭牌?
真是可笑至极!
姜小芽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对于他的轻视和不屑,一点也不生气。
她反而露出了一个甜甜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愈发软糯:
“叔叔,我没有骗你呀,我真的是东家。”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苏氏和姜大壮。
“这是我娘,苏氏,现在是铺子里的掌柜。这是我哥哥,姜大壮,是未来的状元郎。”
“我们家的事,都由我做主哦。”
听着这童言童语,看着她那双真诚无比的大眼睛,刘安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真假。
他将信将疑地看向苏氏。
苏氏对着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这位管事,我们家小芽说的都是真的。您有什么事,直接和她说便可。”
刘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青一阵,白一阵。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他刘安,在京城绮罗香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事,平日里打交道的,非富即贵。就算是各州府的总督、藩王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地称一声“刘管事”。
今天,居然要和一个黄毛丫头谈生意?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中的嘲讽和怒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既然你就是东家,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要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碾碎这家乡下铺子可笑的自尊心,然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刘安从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姜小芽,如同在看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张银票,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了姜小芽的面前。
“这里,是一千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傲慢。
“我知道,你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一家人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甚至还能给你哥哥捐个小官当当。”
苏氏和姜大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尤其是姜大壮,血气方刚的少年,听到对方如此侮辱自己的前程,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苏氏在旁边拉着他,恐怕已经要冲上去了。
唯有姜小芽,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羞辱,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张废纸。
刘安非常享受这种用金钱和地位碾压别人的快感。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继续说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
“第一,把你们那个‘冰肌玉骨膏’,以及店里所有产品的配方,一个字不漏地交出来。”
“第二,从今天起,关掉这家铺子,永远不准再生产和销售任何与胭脂水粉相关的东西。”
“第三,对外宣称,你们的‘神药’是假的,之前的一切都是骗局。”
他每说一个条件,苏氏和姜大壮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哪里是谈生意?
这分明是强取豪夺!是赶尽杀绝!
刘安说完,双臂环胸,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看着姜小芽。
“怎么样?小丫头。”
“一千两,买断你们的配方,买断你们的未来。这笔买卖,对你们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毕竟,我们绮罗香给出的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
“错过了,可就不是一千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那意思很明显:要么拿钱滚蛋,要么,就等着被我们绮Ro香碾成齑粉!
他自信满满地等待着。
在他想来,一个乡下的小丫头,面对一千两巨款和绮罗香这样的庞然大物,除了吓得瑟瑟发抖,乖乖就范,还能有第二条路吗?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阵清脆的、如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咯……”
姜小芽趴在桌子上,笑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刘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笑什么?”
姜小芽终于止住了笑,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刘安,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
“叔叔,你是在说笑话吗?”
“一千两?就想买我的神仙方子?”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真的困惑,仿佛在说:你怎么会这么穷?
这副表情,比任何直接的嘲讽,都更让刘安感到难堪!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他正要发作。
却见姜小芽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福伯!福伯!快进来!”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老者闻声快步跑了进来:“小东家,有何吩咐?”
姜小芽小手一挥,指向刘安,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福伯,这位叔叔好像很穷,很可怜的样子。”
“你快去!把我们昨天赚的钱,搬一箱……不!搬两箱进来!”
“我要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