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温暖,绝对的安静。
凌清墨的意识如同沉入最深的海底,感知被厚重的淤泥包裹,只有脉搏的跳动与血液的流淌,在寂静中发出擂鼓般的回响。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空间的方位,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放松与缓慢滋生的暖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修复。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从深海中缓缓上浮。
眼皮沉重如山,但凌清墨还是用尽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暗青色微光。光源来自石室顶部镶嵌的几块不起眼的、自行发光的鹅卵石,光线柔和,不刺眼。她躺在一张冰冷坚硬、却异常平整的石板上,身下垫着一张洗得发白、触感粗糙但干净的旧麻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草药与矿物混合的苦涩气味,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凝神静气的感觉。石室很小,约莫只有丈许见方,四壁皆是光滑如镜、带着天然墨色纹路的黑色岩石,上面刻画着无数复杂玄奥、不断缓缓流动变幻的暗银色符文。这些符文构成了一个严密、自洽的隐匿与防护法阵,将外界的一切气息、声音乃至探查,都完美隔绝在外。
安静得可怕,也安全得令人心安。
凌清墨尝试动弹了一下手指,剧痛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胸口和几处主要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但比起昏迷前那种濒临崩溃、意识涣散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她艰难地内视己身。
伤势依旧沉重,但不再恶化。破裂的经脉被一股温和而坚韧的淡绿色能量暂时包裹、维系着,正在以极其缓慢、但确实存在的速度愈合。这股能量并非“洗痕”之力,也非“墨痕”或“归寂”,更像是某种高明的疗伤丹药或外力的效果。是灰翁留下的?
脏腑的震荡与内出血也被这股能量稳定住了。最严重的神魂疲惫与撕裂感,则在深度昏迷与这石室静谧安宁的环境中,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与初步修复。虽然依旧头痛欲裂,精神萎靡,但至少能保持清醒的思考了。
额间印记黯淡,三股力量都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洗痕”之力近乎枯竭,仅在心脉与丹田留存微弱火种;“墨痕”之力消耗不大,但也因伤势牵连而运转滞涩;唯有“归寂”之息,虽然总量同样大减,却显得最为“安静”与“凝实”,静静盘踞在印记中心,散发着内敛的暗灰色光晕,仿佛经过“镇渊”威压与传承洗礼后,变得更加纯粹与稳固了。
而那缕新生的“道意”雏形,则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却顽强地存在着,与“归寂”之息有着最紧密的联系,成为她此刻神魂中最核心的锚点。
“我还活着……”凌清墨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她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摸向怀中。
墨玉还在,但触手温热不再,反而冰凉,表面那几道细微裂痕清晰可辨。它似乎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沉睡。而那几块剩下的“源心”晶石残片,也黯淡无光,其中蕴藏的精纯“洗痕”之力,在她昏迷时似乎被身体本能地汲取了不少,用以吊命。
她立刻将剩下的小半晶石残片握在手心,尝试吸收。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洗痕”之力流入干涸的经脉,带来阵阵清凉舒适的慰藉,也让她精神稍稍一振。
“灰翁……”凌清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神秘灰袍人的身影。交易达成了,他确实提供了这处安全的庇护所,也引开了追兵。但……他索要“异痕”波动,到底意欲何为?真的只是“好奇”与“研究”?
暂时想不通,也无暇多想。当务之急,是利用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全力疗伤恢复!
灰翁说这里可以安全待三日。三日,太短,但对于一个濒死之人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凌清墨不再犹豫,强忍剧痛,缓缓坐起,盘膝于石板上。她将剩下的晶石残片贴在额间印记与心口,开始全神贯注地运转起“洗痕”之力的基础法门。
“洗痕”之力虽然近乎枯竭,但其“净化”、“修复”、“滋养”的本源特性仍在。此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在晶石残片和石室内那淡绿疗伤能量的辅助下,它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从最细微的经脉末梢、受损的细胞层面,进行修复。
同时,她也将一丝心神,沉入“寂尘”剑心传承中获得那些关于力量掌控、经脉温养、神魂稳固的基础法门与感悟。这些法门虽然偏向剑道与寂灭之意,但其中蕴含的对身体与能量的精微操控理念,对她此刻的疗伤大有裨益。她尝试着,引导那一丝“归寂”之息,以极其温和的方式,抚平经脉断裂处最狂暴杂乱的能量乱流,为“洗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