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
一家三口。
小尤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她的目光扫过小琳儿,又扫过小琳儿,再扫过小琳儿。
没看错,嘴肿了。
偷摸看了一眼姐夫。
破案了,他嘴也肿了。
她顿时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我家餐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嘴肿了,另一人嘴也肿了。
他们俩的嘴打架了。
这一顿饭,是小尤吃过最尴尬的饭,早知道烂家里也不来了。要不是那阿姨发消息给她,说这周末会来x市看小琳儿,她也不会这么不凑巧就敲开门。
更不会这么不凑巧被留下吃饭。
从傅琳的角度看,小尤好像在努力把脑袋往桌子底下钻。她下意识摸了摸唇,又看了看萧霖川。
他倒是淡定的很,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好像刚才那个抱着自己生啃的不是他一样。
“姐,我吃好了,地址我回头发给你,我先走了”
傅琳回过神来,小尤已经消失在餐桌上。
再看向萧霖川的时候,他也在看自己了。
啊…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老古董这么保守?
“小僧陪你去见她?”
“你知道了?”傅琳有些惊讶,这事没有当他的面说过,小尤刚才也只是说发地址,他怎么就知道了?
“上次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在”
“哦…好,那你陪我去吧”傅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医生说你术后八天就可以洗澡了,回头找个防水贴把伤口贴上,自己洗能行吧”
萧霖川的眼眸扫过傅琳的唇角,淡淡点了点头:“可以”
棉签擦过缝针的伤口,又取了方方正正的防水贴贴上。傅琳拿了擦身的浴巾和干发巾,带着萧霖川进了卫生间。她调整着淋浴的水温,冰凉的水流溅起细碎的水花,她伸手摸了摸。
偏过身告诉他:“往左是冷水,往右是热水,你要是觉得烫就往左拧一点,不能拧多”
温水出来后,卫生间里逐渐弥漫出白雾。
傅琳从架子上把洗发水和沐浴露拿下来,一边教他区分,一边告诉他哪个是洗头发的,哪个是洗澡的。
萧霖川乖乖点头:“知道了”
傅琳推门出去,玻璃门外传进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沾染了雾气的眼睫微微颤动,目光盯着门上映出的影子片刻,而后视线缓缓挪向沐浴露,学着她教过的姿势按压。
莹润透明的质地,在手心里凉丝丝的,顺着指缝一点点滑动。
他凑到鼻尖下轻嗅,是栀子味的。
更多的雾气蔓延至整个浴室,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忽的拉开。萧霖川的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顺着脊背,没入腰间裹着的浴巾。
他肌肤泛着被温水泡过的薄红,裸露的肌肤上细小的水珠一点点滑落。整个人氤氲在清淡的栀子香里,清冽又缠绵。
傅琳看得一怔,脸颊忽的发烫。
这浴巾自己用的时候还能从腋下一直裹到膝盖,怎么他就只能裹个腰腹到膝盖。伸手将他重新推进浴室,语气都带上了些许的羞怯:“头发没擦呢,怎么就出来了…”
她关上门防止热气蒸发,干发的毛巾还搭在原处。她伸手取来,将他按坐在马桶上,轻轻的揉搓他的长发。
进了浴室,栀子味的香气愈发浓郁,混杂着温热的水汽钻进鼻腔。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肩头,视线却忍不往下瞟。
他赤裸的上身肌理分明,带着薄汗与水汽的光泽,每一寸都透着力量。之前他搬折叠床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老古董看上去瘦了不少,但力气瞧着一点也不小。
萧霖川眼眸微挑,浴后他的面色红润的诱人,但他丝毫不知。温热的气息扑在傅琳的手背上:“怎么了?”
傅琳赶忙移开视线,手里的毛巾擦的更急:“看你的伤口有没有进水”
她将已经湿润的毛巾丢在他的肩上搭着,转身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暖风缓缓吹动湿漉漉的长发。
发丝在掌心变得柔软,从指缝中滑落。
她一点点梳理,指尖偶尔会触碰到他赤裸的肌肤。
“还自诩出家人呢,头发怎么没想起来剃了”傅琳嘟囔着,老古董这头发估计许多年都没剪过,长的有点过分了。
萧霖川没应声,只微微垂眸,眼底漫着温柔的笑意。
暖风从他的周身吹过,柔软的指尖偶尔不经意触碰,他忽的感觉,自己的佛心也不过如此。
傅琳站在身侧卷起吹风机的长线,他忽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傅琳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润,扭头瞪他:“干嘛!”
刚绕好的线都乱了。
“今晚别睡沙发了”
傅琳的脸更红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但他不松手。她只能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萧霖川这才松开手,歪着脑袋看她重新卷起线来,把吹风机放回原位。
“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别出来,很冷的”
萧霖川乖乖的坐着,长发披散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都是她的味道。
随着衣服一起拿进来的,还有一根木簪子,老古董这头发不盘起来实在太长了。傅琳现在的身价已经买不起玉石的了,所以下班的时候路过精品店给他带了一根云纹木簪。
待到萧霖川换上深灰色白边的运动套装出来,傅琳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这身运动装倒显得精神了许多,好像这阵子脸上也长了点肉,不像之前那般凄惨。
他在山上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啊?
就算不当皇帝了,也好歹是个皇子吧?
寒王那孙子一点不关心哥哥吗?
她在心里嘀嘀咕咕半天,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已知那段记忆并不好,她宁愿不知情,也不想他去回想痛苦。
“出去走走吗?”萧霖川问她。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