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媒婆越聊那话越说得难听。
“哼,这楚木头还真别以为他是什么香饽饽了,他家那老不死的爸妈要是还在,我这边那两个姑娘都不一定能看上他。”
“对对对,可不就是这么个话嘛。”
“陈姐你说得对,咱们干媒人这么久了,这点门道我也懂得。”
“这女的家里没人好说亲,这男的家里没人了那也好说亲。”
“嗯,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
“这男绝户和女绝户都好说亲,不过就是可惜了,这样的人啊实在太少了。”
“不过陈姐啊,你说这楚木头还得过多长时间能愿意相亲去啊?我这手里几个姑娘天天问着我呢。”
“哼,她们还着急啦?”
“可不是着急嘛,这无父无母有房有田工作还不错的,咱们这附近几个村现在可就他一个。”
“陈姐您说说,这楚木头不会真就铁了心不找了吧?”
“张大妹子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你陈姐我干媒人这么多年了,见过守着家的烈妇,我可没见过不吃鱼的猫。”
“这男人啊就跟那个猫一样,过不了几天他就得上赶着找咱们给他介绍媳妇。”
“这深情啊,最多也就再演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咱们再上门去说吧。”
楚大爷听到这些话后,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那时是真的庆幸啊,自己还好一直都坚持拒绝,不然的话岂不是真成了别人的盘中肉、腹中餐。
怪不得了,怪不得最近那么多人来他家提亲。
原来竟然也是想着他家没了人好拿捏。
有那么一瞬间,楚大爷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冰冷冷的坟头,突然痛苦了起来。
哭过之后,楚大爷蹲在自己媳妇的坟前,脑子里突然就清明了起来。
“媳妇,你要是不着急呢,你就在下面等等我。”
“你放心,我楚木头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娶妻。”
“等我到了下面啊,咱们再做夫妻。”
楚大爷原本还以为,过段时间那些烦人的媒婆又要上门了。
他连推辞的借口都已经想好了。
结果比媒人更先到的,竟然是那些没来由的流言蜚语。
“不是,你们真没听说过啊?这楚木头的八字啊带克,谁跟他一家子谁都活不长。”
“啊?真的假的?这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你看看你,这有什么不信的。你看看他们家里那几个人,不全都死绝了吗。”
“也不算吧,你看他家那些亲戚不也没什么事吗。”
“对啊,我也觉得没什么。我说你们可别瞎传啊,我有个表妹看上他了,这最近还准备找人给说和说和呢。”
“都这样了你还敢跟你亲戚说和?你是跟你亲戚有仇人不。”
“这楚木头亲戚没事,只能说明他不克直系亲属以外的。但要是真嫁给他了,那他前一个老婆就是前车之鉴。”
“不是,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听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事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这话是说到这了,至于你们信还是不信跟我就没关系了。”
这世上的事啊有时就是这样。
虽然有许多人不怎么信这些个说法。
但是三人成虎,有的人还是觉得既然有人这么说了, 那没准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反正这些流言一出来,那楚大爷家差点被踏破的门槛总算是保住了。
楚大爷那时候只要出门,就会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曲曲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但没有那些人再来给他介绍对象了,楚大爷反而是松了口气。
聊起这些陈年往事,楚大爷不禁笑出了声来。
“郭院长,那时候我就在想啊,这些个人是多么有意思啊。”
“今天他们把你捧上去,说你这个好那个也好。明天呢他们又把你踩下去,说你这个不对那个也不对。”
“也得亏是我啊,我反正就只想一个人,没想过那些个有的没的。”
“这要是换一个人处在当年那个场景里,搞不好啊那个心态就得先崩了。”
楚大爷说到这里,惬意地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茶:
“郭院长,我呢也不把您当外人,我啊就是有个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郭行赶紧应道:
“楚大爷,您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是这样的,我啊就是想问问,我走了之后呢,是跟以前那些人一样埋去别的地方,还是能埋回村里啊?”
“您别怪我事儿多啊,我家那口子走得早,当初我可是让她在下面等我。”
“这要是我不埋回村里呢,我怕我家那口子在下面找不着我啊。”
“所以郭院长啊,您一定给我个准话,咱们院里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楚大爷说完后,那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郭行。
郭行明白老人家的意思。
对于从前老人们到底埋去了哪里,郭行并没有追根究底的问过。
但他接手时,付镇长是明确给过他指示的。
如今楚大爷问了起来,郭行便有什么就说什么:
“楚大爷,我接手的时候咱们镇长亲口和我说的,这离世的老人啊,全都埋回他们自己村里去。”
楚大爷听了郭行的话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随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
“有了您这个话啊,我……我终于敢闭眼了。”
楚大爷现在这个情绪可不对劲,郭行赶紧又安慰了几句。
好在楚大爷自己很快就缓了过来。
郭行又陪着楚大爷聊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个时候,郭行从楚大爷口中得知,原来楚大爷还有个侄子。
“钟老板,目前就是这个情况了。”
“您说这有个亲戚在呢,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啊?”
钟冥想了想:
“楚大爷有单独交待您,到时候要通知亲戚了?”
郭行摇了摇头:
“这个倒是真没有,他就说只要能埋回自己妻子身边就行。”
钟冥心里清楚的很。
但凡这所谓的侄子要是个靠得住的,楚大爷也不至于会到这个养老院来。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房间门:
“郭院长,那咱们就尊重老人的遗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