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着我了……”
尾音消散在冰冷而滞涩的空气里,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瞬间激起了无声却足以摧毁一切的爆裂。
沈怜星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那灼热的硬物,猛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
连带着它主人整个身躯都瞬间绷紧,僵硬如千年寒铁,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进入了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
空气中那点残存的、因晨光初现而带来的稀薄暖意,顷刻间被抽干,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和凝固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刚才还萦绕在两人之间、因一夜被迫共眠而产生的、那点微妙而不自知的和缓气息,瞬间被一种极度诡异的、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死寂所取代。
沈怜星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流、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心脏撞击胸腔的、如同擂鼓般的巨响。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玉势?!
她怎么会想到那个东西?!还……还用手去碰了?!
天啊!她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如此致命、如此逾越界限的错误?!
是因为他太监的身份让她先入为主,思维陷入了定势?
还是这密闭压抑的空间和连日来精神高度紧张的压力让她失了心智,口不择言?
亦或是……这过于亲密的接触本身,就让她方寸大乱,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判断?
一股灭顶的羞窘、恐慌和深深的懊悔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将她彻底淹没。
她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宫寒渊骤然睁开的眼眸里。
那双平日里深邃如寒潭、喜怒不形于色、仿佛能洞悉一切阴谋诡计的凤眸,此刻瞳孔剧烈收缩,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是震惊,是难以置信,是滔天的怒意?
是一种被冒犯、被窥探、甚至是被最直白的方式戳破某种隐秘的屈辱?
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狼狈”和“失控”的情绪!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线条绷得极紧,下颌角如同刀削般凌厉,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整张脸的表情复杂、扭曲得难以用任何言语形容,仿佛戴久了的面具骤然出现了裂痕,露出了其下真实而汹涌的暗流。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沈怜星舌头打结,脸颊红得如同火烧,烫得吓人,连脖颈都漫上了一层绯色。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难道要说是自己睡迷糊了,没过脑子?还是说作为医者,对某些器具过于熟悉导致了误判?
无论哪种解释,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愚蠢且极具侮辱性,不仅无法缓解局面,反而更像是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再泼上一瓢热油,只会将场面推向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挤压出去。
她触电般地想缩回自己那铸下大错、此刻仿佛沾染了剧毒的右手,却被宫寒渊更快地、一把死死攥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如同烙铁般滚烫灼人,五指如同精钢打制的铁钳,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清晰地传递着他内心正在经历的、何等剧烈且危险的风暴。
那力道,带着惩罚的意味,也带着一种阻止她逃离、迫使她面对这恐怖局面的强势。
四目相对。他眼底是积聚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她眼中是满溢的、无处遁形的惊慌与绝望。
玉势乌龙,被她脱口而出,瞬间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恐惧弥漫在石室的每一寸空气里,几乎凝成了沉重的、冰冷的实体,压在两人心头,也堵住了她所有求饶或辩解的可能。
她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翻腾的杀意,以及那杀意之下,一丝被深深刺痛后的、难以言喻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