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因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那句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有我呢”，而变得有些燥热和暧昧。
方雅看着周致远那张在闪烁红色警示灯光下显得棱角分明、充满安全感的侧脸，她那颗刚刚还在因为恐惧而疯狂擂鼓的心，此刻却又因为另一种更复杂也更陌生的情愫而“怦怦”狂跳起来。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不顾一切地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
然而她终究是方雅，是那个从小就被当成“女王”来培养的、骄傲的、理性的、永远将情绪隐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启元“皇太女”。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那股不合时宜的悸动压了下去。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独有的、清冷而又充满掌控力的语调。
“我没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喂，是我。”
“外滩滨江大道，靠近十六铺码头。车牌号沪A·K8888。
十五分钟之内，我需要知道刚才那辆摩托车和它主人的所有信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干脆利落的男人声音：“是，大小姐。”
挂断电话，她转头看着周致远。
那双洞察世事的凤眼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惊慌，只剩下了一片如同深渊般的冰冷寒意。
“看来我们这位‘年轻有为’的周总，在天海得罪的人不少啊。”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周致远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那辆还在远处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机车残骸和那个早已被摔得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黑衣骑手。
他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了一个又一个潜在的“仇家”的名字。
是五菱？
不，他们虽然恨自己入骨，但黄振那种级别的“枭雄”还不屑于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纯粹暴力手段。
是那些被自己用“专利战”打得元气大伤的“老头乐”友商？
有可能，但他们的能量还不足以在天海这座龙潭虎穴般的城市里，如此精准地策划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一个名字，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杨帆！
那个在陈家那场“鸿门宴”上，被自己和陈语柠联手“羞辱”得体无完肤完肤的所谓“天选之子”！
周致远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上某些“二代”们那脆弱的自尊心和被宠坏了的、无法无天的报复欲。
就在这时，方雅那部如同军用级别的加密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条刚刚传来的、附带着几张高清人物照片和背景资料的加密信息，她那张美艳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霜。
“找到了。”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和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了周致远。
屏幕上赫然是那个在机车撞击前被“探索者”行车记录仪那颗高清的、带夜视功能的广角摄像头清晰捕捉下来的骑手的脸，和他躺在医院急救室里那张因为多处骨折和脑震荡而被打上了厚厚石膏和绷带的脸，以及他那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个人档案。
——王虎，27岁，无业游民，天海本地人，有多次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前科。
其社交圈中最核心的一个人物是一个名叫“孙大鹏”的男人。
而这个孙大鹏正是天海市那个以“心狠手辣”和“背景深厚”而着称的、臭名昭着的地产集团二代“华宇集团”的少东家。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这个孙大鹏与杨帆是发小、是死党、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如同拼图般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真相不言而喻。
“杨帆……”
周致远看着屏幕上那个曾经在他面前故作优雅、高谈阔论的“精英”的脸，眼中闪过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杀意。
他和他的昌明在商业的战场上连五菱那样的“国家队”都正面硬刚并且赢了，却没想到最后会差一点就栽在这样一个只会躲在背后用这种最下三滥、最不入流的手段来泄私愤的“巨婴”手上。
“想怎么处理？”
方雅看着他，那双凤眼里闪烁着同样冰冷的光芒，“需要我帮忙吗？我一个电话就能让那个姓孙的和他的家族企业明天就从天海的地图上彻底消失。”
她的话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女王”的不容置疑的霸气。
周致远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为了“盟友”而拔刀相向的决绝，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暖流。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比方雅那外露的霸气更深沉也更令人恐惧的力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还用不着惊动我们这个‘复仇者联盟’。”
“这件事交给我。”
他看着窗外那片依旧在闪烁着警灯的混乱的事故现场，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残忍和玩味的弧度。
“我会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
“让他和他的那个‘精英’朋友都为他们今晚的愚蠢，”
“……付出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