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单独，请我吃顿饭。”
电话那头，方雅的声音，在故意拉长了的停顿之后，重新恢复了那种清冷的，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
“就我们两个人。
不谈公事，不算合作，也不带……任何无关的‘产品体验官’。”
她最后那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扎在了周致远那根，因为陈语柠而刚刚变得柔软的神经上。
周致远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
他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那个女人脸上，正挂着怎样一副，洞察一切，又充满了玩味与挑衅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阳谋。
她用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关乎公司生死的帮助，来换取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充满了无数种可能性的，“私人约会”。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向他，也向那个，她早已看穿了心思的“小公主”，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和……段位。
周致远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陈语柠那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的，亮晶晶的眼睛。
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如同微小的电流，划过心尖。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纠结于个人情感的时候。
打赢眼前这场生死之战，是他压倒一切的，最高优先级。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而又果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等这件事结束，我请你。”
“一言为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轻笑，随即，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周致远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的天际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知道，自己，欠下了这个女人，一个，注定不会那么“好吃”的人情。
……
启元汽车集团的能量，比周致远想象中，还要恐怖。
或者说，一个屹立于神州商界之巅数十年的庞然大物，当它真正开始转动它那台，精密而庞大的“情报机器”时，其所能爆发出的效率，是任何“草根新贵”都无法想象的。
在方雅的一声令下，启元集团那个，据说连cIA（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前任高级特工，都被高薪聘请来当顾问的“战略情报部”，如同苏醒的史前巨兽，开始对“黑鲨公关”这家，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般渺小的公司，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降维打击”。
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里。
周致远的加密邮箱，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收到一份，来自启元情报部的，阶段性进展报告。
【目标锁定：黑鲨公关，法人代表王海，注册资本500万，实际控制人……】
【已成功获取该公司近三个月全部对公及关联私人账户银行流水，资金异动追踪中……】
【已通过技术手段，恢复其公司服务器内，被删除的所有邮件及聊天记录，数据分析中……】
【已锁定核心涉案人员‘李某’的手机通话记录及基站定位信息，72小时不间断追踪已开启……】
一份份充满了“商业谍战”气息的报告，看得孙晓峰和他的“反击风暴”小组，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公关手段”，在这些真正的“专业人士”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终于，在周致远设定的，最后期限到来的前一个小时。
一封标题为【终版证据链报告（最高机密）】的加密邮件，准时地，出现在了周致远的邮箱里。
邮件里，附件只有一个，却大到惊人。
周致远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压缩包。
里面，是几段，经过专业技术处理，消除了所有杂音，清晰得令人发指的，高清视频和音频文件。
第一段，是那辆白色五菱宏光，在雨夜中，进行人为纵火的，超高清无码版监控录像。
视频甚至通过技术手段，将被遮挡的车牌号，和车内驾驶员那张，因为紧张而扭曲的脸，都进行了精准的修复和还原。
第二段，是那个“醉驾追尾”的司机，在事发前，与一个神秘号码的通话录音。
录音中，清晰地，记录下了他与对方，关于“事成之后，三十万”的，肮脏交易。
第三段，也是最致命的“王炸”——
那是一段，由启元情报部门，通过某种“特殊渠道”，截获到的，“黑鲨公关”公司在事发前夕，召开的一次内部核心项目会议的，完整电话录音！
录音中，黑鲨公关的老板王海，和几个项目负责人，正在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整个抹黑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都记住了！这次的金主，是‘五……’，咳，是‘隔壁村’的王大爷！实力雄厚，出手阔绰！要求只有一个，动静要大，要狠，要把那个姓周的小子，和他的‘小破车’，彻底搞臭，永世不得翻身！”
“……那个叫刘建国的‘内鬼’，送来的资料，我看过了。
有点意思，但不够劲爆。
你们加工一下，把那些‘已解决’的小毛病，都给我放大成‘致命设计缺陷’！标题就用这个——《昌明内部质检报告惊天流出，百项缺陷危及生命！》”
“……纵火组那边，人找好了吗？一定要找个专业的，手脚干净的！拍出来的照片，要模糊，要有冲击力！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真的烧车，是制造‘自燃’的假象！千万别留下证据！”
“……水军那边，预算管够！给我把所有汽车论坛，都刷成一片火海！记住，核心话术就一个——‘一分钱一分货，便宜没好车’！把‘昌明’和‘不安全’，给我死死地，焊在一起！”
……
当这段，充满了赤裸裸的阴谋、算计和草菅人命的冷血的录音，在周致远那间安静的办公室里，缓缓播放完毕时。
孙晓峰，这个在商场上见惯了各种肮脏手段的“老江湖”，都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畜生！这帮人，简直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而周致远，则只是安静地，将这段录音，和所有的视频证据，拷贝到了一个加密的U盘里。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他缓缓地，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周……周总，您去哪？”孙晓峰有些不安地问道。
“去开一场，新闻发布会。”
周致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的，充满了残忍和决绝的弧度。
“去把那张，盖在某些人身上，名为‘人民’的遮羞布，”
“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一片一片地，”
“……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