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道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一丝愧疚。
“大巫刑天，拜见大尊！恭迎大尊出关！”
来人正是大巫刑天，只是此刻的他，不复往日的豪迈与张扬，身上穿着冰冷的战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疲惫与煞气。
苏铭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痕，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让人心悸。
“我闭关期间，洪荒发生了什么？”
刑天闻言，头颅垂得更低，声音艰涩地开口：“启禀大尊，就在您和十二祖巫大人闭关之后不久，洪荒之中，有大能者出世，整合了洪荒万族，自号‘东皇太一’，与其兄长‘帝俊’，成立了……‘万妖盟’！”
“万妖盟？”苏铭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是！”刑天咬着牙，继续说道：“那万妖盟网罗了洪荒绝大部分的飞禽走兽、鳞甲水族，势力滔天。他们自诩为天地正统，视我巫族为蛮夷，不断挑起事端，侵占我族领地。”
“数万年来，我等谨遵大尊闭关前的法旨，尽量克制，但妖盟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因大尊与祖巫大人皆在闭关，我族群龙无首，与妖盟数次大战，都……都吃了不小的亏，折损了许多儿郎，丢失了大片疆域……”
说到最后，刑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哽咽。
身为巫族顶梁柱之一的大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战死，家园被占，这种无力与憋屈，几乎要将他逼疯。
整个道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刑天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下降，连空间都仿佛要被冻结。
他不敢抬头，只能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从眼前这位看似平静的身影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绝对的漠然。
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只，在俯瞰着搅动风云的蝼蚁。
许久，苏-铭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刑天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万妖盟……东皇太一，帝俊……”
他轻轻念着这几个名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好。”
“本座闭关太久，看来洪荒的这些生灵，已经忘了这片大地，究竟是谁在做主。”
“也忘了，我巫族的血，究竟是什么颜色了。”
苏铭的话音落下，整个道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平静的语调，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像是一座亿万万吨重的太古神山，狠狠压在刑天的心头。
他甚至能感觉到，苏铭身上那股漠然一切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恐怖了。
那不是力量上的增长，而是一种质的蜕变。
仿佛现在的苏铭，已经彻底凌驾于这片天地之上，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又随手可抹去。
“大尊……”刑天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铭没有看他，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不周山的方向。
“万妖盟……他们不仅仅是想侵占领地吧？”
刑天身躯一震，咬牙道：“大尊明鉴！那帝俊与太一狼子野心，他们整合洪荒万族，不只是为了与我巫族争夺气运，更是妄图效仿我巫族统御大地的功绩，建立所谓的……‘妖庭’！”
“妖庭？”
苏铭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如此。
只是，这一切，比他记忆中的洪荒历史，要早上太多太多了。
在他的认知中，巫妖二族的大规模冲突，乃至于妖庭的建立，应该是在紫霄宫讲道之后，道祖鸿钧确立玄门正统，妖族掌天，巫族管地的大势之下才会发生。
可现在，鸿钧尚未成圣，紫霄宫更是无影无踪，这妖庭竟然就要提前出世了。
是自己的出现，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因为自己带领巫族提前崛起，占据了洪荒大地绝对的气运，给了妖族巨大的压力，从而迫使他们提前整合，抱团取暖？
“那帝俊与东皇太一，如今是何修为？”苏铭收回思绪，再次开口。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上一次在太阳星，他一具化身便能追得二人狼狈逃窜。
可如今，他们竟然敢公然成立万妖盟，甚至图谋妖庭，其实力必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刑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愈发艰涩：“启禀大尊，那帝俊……已是大罗金仙巅峰！而其弟东皇太一，手持先天至宝混沌钟，战力无双，亦有大罗金仙后期的修为！”
大罗金仙巅峰！
大罗金仙后期！
刑天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想当初，这两人在巫族面前，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可如今，却已经成长到了需要祖巫才能抗衡的地步。
而巫族，除了十二祖巫，大巫之中，也唯有他和后羿等寥寥数人，能勉强与大罗金仙初期的妖神抗衡。
此消彼长之下，巫族焉能不败？
苏铭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帝俊、太一乃是太阳星孕育的先天神只，身负大气运，又是未来的天庭之主，有此等境境，不足为奇。
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感应到，这不周山脚下，血煞之气尤为浓郁，似乎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大战。”苏铭的目光，终于落回了刑天身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冰冷的战甲映衬下，格外刺眼。
“回大尊……”刑天刚要解释，却被苏铭打断。
“你的伤，也是他们留下的？”
刑天的身体猛地一僵，巨大的屈辱与愤怒涌上心头，他垂下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属下无能！数月前，帝俊与太一，不知用何种秘法，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不周山腹地！我等发现之时，已经让他们闯入深处。女娲娘娘与伏羲大神恰好在不周山做客，便与我等一同前去围杀……”
“那一战，我等虽斩杀了数位跟随他们潜入的妖族大罗，但那帝俊与太一太过狡猾，凭借河图洛书与混沌钟，还是让他们逃了……”
“女娲娘娘为了拦住他们，被东皇太一以混沌钟……震伤了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