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郎的脸，在昏暗的月光下，轮廓分明。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把你的枪，从我面前拿开。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折了它。”
他的话，没有波澜。
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楚红袖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楚红袖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震惊，屈辱，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畏惧，在心底疯狂滋生。
这个男人，变了。
真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废物。
他的骨子里，住进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死寂般的对峙，持续了足足十几个呼吸。
最终，楚红袖咬碎了银牙，手臂微微颤抖着，一点点，将那杆浸满她骄傲的铁枪，收了回去。
不是因为她怕了。
而是因为，赵十郎说的第一件事。
黑风寨，没了。
如果这是真的……
那这个男人，就真的有了让她，让这个家，暂时低头的资格。
“赵十郎。”
她收回长枪，嗓音依旧冰冷如铁。
“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提着枪，重新融入堡墙的阴影，像一尊拒绝融化的冰雕。
赵十郎看也没看她，径直走进了堡内。
【叮！楚红袖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22！奖励黑铁盲盒一个！】
赵十郎对系统的提示音毫不在意。
敬畏，只是开始。
他要的，是绝对的臣服。
他穿过寂静的院落，嫂嫂们的房间都还亮着微弱的油灯，显然都在等他。
他没有去任何一间房。
径直回到了自己那间最偏僻、最简陋的小屋。
关上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
赵十郎在黑暗中站了片刻，心念微动。
一本边缘卷曲的账册，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走到桌边，摸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那盏只剩一层浅油的油灯。
豆大的火光，驱散了些许黑暗。
赵十郎将账册，缓缓打开。
他没有看前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
手指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行墨迹崭新，字字诛心的小字，在昏黄的灯火下，疯狂跳动。
“启元五年，冬。受幽州郡守重金所托，劫杀……赵氏一族，以便其计夺九娇娘之心！”
幽州郡守。
赵十郎的指腹，在那四个字上，一遍遍地，轻轻摩挲。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那双倒映着火苗的瞳孔深处，却有无边的寒意与杀机，正在疯狂滋长。
许久。
他合上了账册。
将其重新收入系统空间。
他走到窗边，推开破旧的木窗，望向北方。
那是幽州郡城的方向。
夜色深沉，寒星寥落。
“郡守大人……”
他轻声自语，声音被夜风吹散。
“你的这份大礼，我收到了。”
“很快，我也会给你……备上一份回礼。”
“希望你，能喜欢。”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极轻地敲响了。
笃，笃，笃。
三声，迟疑，又带着几分小心。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赵十郎的动作一顿。
这个时间，会是谁？
他转过身。
门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探头探脑。
是九嫂，秦佳瑶。
她怀里抱着一个粗陶大碗，碗上还盖着个木盘子，热气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肉香。
她不像平时那样元气满满，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此刻正做贼似的，飞快地扫视着寂静的院子，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抱着碗，一溜烟地钻了进来。
赵十郎将她让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九嫂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她这副鬼祟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和做贼一般？”
秦佳瑶被他一说，那点本就不多的勇气瞬间泄了气，脸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将手里的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木盘子发出“哐当”一声。
“你才是贼！”
她鼓着脸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反驳，小巧的鼻尖却皱了起来。
“我……我这是看你屋里灯亮着，怕你饿了，给你送点吃的。”
她揭开木盘，一股混杂着野猪肉和山菌的霸道香气，瞬间侵占了整间简陋的小屋。
碗里是熬得奶白的肉羹汤，大块的野猪肉炖得酥烂，几朵肥厚的山菌点缀其中，上面还撒了一小撮翠绿的葱花。
在这寒夜里，光是闻着，就让人从胃里暖到了心里。
赵十郎看着这碗汤，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秦佳瑶。
“就为这个？”
“当然不止！”
秦佳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高了一点，但又立刻压了下去。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
“十郎，你刚回来没多久，三嫂就把我们都叫到大嫂房里去了。”
赵十郎拿起汤勺，在碗里搅了搅，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三嫂她……”秦佳瑶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说……让我们最近都离你远一点。”
“她说，你现在本事大了，心思也深了，我们……我们毕竟是你的嫂嫂，要……要注意分寸，免得……免得遭你欺负。”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细若蚊吟，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欺负？
赵十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楚红袖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个女人，刚直，暴烈，认死理。
看到他和阮拂云那副模样，不当场拔枪杀人，已是极限。
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给所有嫂嫂上紧箍咒。
这是在孤立他。
也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们。
赵十郎心中没有半分气恼，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规矩？
在这人命不如狗的乱世，规矩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秦佳瑶。
昏黄的油灯下，女孩儿的脸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担忧。
她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选择在深夜，违背“禁令”，给他送来一碗热汤。
这比什么规矩都有用。
赵十郎拿起汤勺，舀了满满一勺，带着肉块和菌菇的浓汤。
他没有自己喝。
而是将勺子，径直递到了秦佳瑶的嘴边。
“啊？”
秦佳瑶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整个人都懵了。
汤勺就悬在她的唇前，灼热的蒸汽扑在她脸上，让她本就发烫的脸颊，温度更高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干什么？”
赵十郎没有收回手，反而又向前递了一分。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不足一尺。
他压低了嗓音，那温热的气息，混着肉汤的香气，一同吹拂在秦佳瑶的耳畔。
“三嫂的话，你都听见了。”
“那你怎么还敢来？”
“嗯？”
他发出一个带着疑问的鼻音，像一根羽毛，在秦佳瑶的心湖上轻轻划过。
“不怕我这个小叔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孩儿那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泛着水光的柔软唇瓣上。
“一口把你吞了？”
这句充满了侵略性与暧昧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秦佳瑶的脑海中炸开。
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眼前男人那双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平日的冷酷，也没有算计。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带着戏谑的浓稠夜色，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她想逃。
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那碗汤，她是用心熬的。
选的是野猪身上最嫩的里脊肉，配上她偷偷藏起来的干山菌。
小火慢炖了整整一个时辰。
为的，就是让他能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后，能喝上一口热的。
可现在，这口汤，却被他用来“欺负”自己。
勺子，又近了一分。
那滚烫的边缘，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嘴唇。
秦佳瑶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叮！秦佳瑶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64！奖励白银宝箱一个！】
赵十郎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举着勺子，耐心地，像一个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他看着她从脸颊红到耳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地颤抖。
看着她最终，在理智与情感的交战中，彻底溃败。
她放弃了抵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