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厅里，清河低声说着仙人的那些破事。这份讲述，让仙人队伍之前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头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又傻又盲的本相，露出了内里扭曲的无能与盲目。
工会众人听罢，脸上皆浮现出明显的不悦。
“用仙法偷袭凡人，还敢说是按规矩办事？”雷克斯嗓音沉沉的，一股子怒火在他胸口压着。他把拳头捏得死紧，骨头相互摩擦，发出闷响。他那张粗糙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要冒烟。工会把公平看得比天大，仙人这种行径，简直是踩他底线。
莉娜嚼口香糖的动作停了。她那平时总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收敛，眼神有点不一样。她快速看了一眼墨影那张铁青的脸，又瞟了清河那惨白的面孔。嘴角慢慢往下撇，独留那份轻蔑和瞧不起。
“一群自大的蠢货。”莉娜评价道，一点温度都没有。“凡人随口警告几句，他们都听不进去，还敢瞎寻摸什么宝藏。”她手里可乐罐随手一扔，空罐子在空中转了圈，不偏不倚落在墨影脚边。罐身敲击地面，发出脆生生响动，在洞厅中反射回音，那声音简直是，狠狠抽了墨影一巴掌。
墨影身子猛地僵住。他那张铁青的脸此刻胀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清河猛地低下头，躲开了莉娜的目光，她心里清楚，莉娜说的是大实话。仙人的高傲，到了这地方，才真是要命的毒。
白少轩额前纹路深重，他脸色严肃，仙人们的所作所为，彻底击碎了他心中门派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形象。
江夏川的视线捕捉洞厅里所有人情绪的变化。她对着通讯器：“李凯，这种仙家做法，你那边有什么具体的说法？”
通讯器那头，李凯话语里带着不爽：“我们审判系统对未经允许就攻击、故意伤害的行为，都有明确规定。这纯属违反基本规则。”
石涧看到这情况，心里涌起一股被理解的暖意。那股仇恨，被这么一浇，稍微平息了点。他清楚得很，工会这边的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可真刀真枪，他们可没动手。他们跟仙人那种摆架子的态度，完全是两码事。他把石矛攥得更紧，那份融进血脉里、要守护家园的信念，此刻找到了新的帮手。
“你们、你们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耍花招？”
莉娜看向石涧：“少瞎琢磨了。我们耐心有限。”她指了指洞厅中央几百具躺尸的躯体，“我们来这儿，本来是来找人的，现在这百十来号人都栽在这了，麻烦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是处理好烂摊子。”
石涧嘴唇动了动，他明白，只有把一切都说出来，或许才能真正保护小幽兰，才能给村子，给死去的哥哥，讨个说法。
“我哥被杀了，我们这条的血脉几乎要断绝了！”石涧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悲伤，他回忆往事，莉娜的追问，逼着他直面过去。
“老爹带着我和幽兰，躲进溶洞深处一个隐秘的石室。”石涧开始讲述，语调很低，“那间石室，是村子里最古老的祭坛，也是我们石家村世代守护的秘密。”
“在那里，我爹为了死去的哥哥石川，发下了血誓！”石涧语调突地升高，悲痛情绪喷涌而出，话语中饱含血泪。
“然后，”石涧话语忽然变得迟钝，他张了张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然后我爹他，用祖传的法子，在我跟幽兰面前，拿短刀，抹了脖子！”
洞厅里，气氛一下凝固了，工会的人都屏住呼吸。
“这！这为什么？”清河声音微弱，带着不解。凡人拿命去拼的那种绝望，让她心里猛地一颤。
石涧不理会清河的惊呼，继续往下说。
“我爹他，用自己的命，启动了报复计划。他说，仙人毁我村子，杀我儿，我就是要让他们尝尝，什么是这片地界儿真正的规矩！”
“我爹倒下之后，小幽兰当时特别伤心、不舍。她跪在我爹尸体旁，哭喊着，哀求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爷爷。”
“小幽兰她，下意识地盯着她爷爷的尸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腐烂，她渴望有奇迹发生，时间能停下来，想拖延痛苦的到来。”
石涧抬手，指向洞厅深处。“就在小幽兰那种看一看的念头下，就在那份极度伤心和不舍的执念下，我爹的尸体没有烂掉，反而伤口愈合，两眼空洞，皮肤灰蒙蒙的，却又站起来了！”
“他就成了一具只有复仇念头的活尸！他就成了这里规则的执行者！”石涧身子一震，恐惧和敬畏在他心里交织。“这就是我们石家村，对仙人最硬的回击。”
“我爹站起来后，就开始机械地在溶洞深处走来走去，好像在数什么。他每数完一次，溶洞里就会在仙人没注意到的暗影中，走出一个死不了、杀不尽的村民！”
莉娜的眼角动了动。“计数？数什么？数仙人？”
石涧没有回答莉娜的问题。
“族长用自己的方法，不断造出新的村民复制品！那些复制品，行动怪异，攻击力弱，可就是不怕死，根本没痛觉。它们就是溶洞复仇的使者！”
清河身躯晃动，发出痛苦鸣响。她的讲述，浸透了惊恐。
“我们突破最初的障碍后，就深进了溶洞。那时候，我们还在得意洋洋地庆幸凡人的小把戏被我们看穿了，对那些隐隐的不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清河话里全是懊悔。
墨影也开了口，声音干涩：“我们发现溶洞里巡逻的村民数量不太对劲。一开始就一两个人，我们用仙法很快就解决了。可村民的数量，却像是野草一样疯长，怎么杀也杀不完，剪也剪不尽。”
“日食副队长那时候，还以为是凡人又找了援兵，气得直跳脚。”清河追忆道，语气微涩。“他大声呵斥，冲上前去，一拳一击，仙法火光瞬间将那些凡人焚尽。可那些凡人，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倒下一个，新的村民就又从暗处冒出来。”
“渐渐地，村民越来越多。”墨影补充道，指节紧握符笔，因用力而泛白。“我们的力量，在这里，竟然变得这么没用。”
他话语中，全是那种深沉的挫败感。那些杀不死的凡人，像泥沼一样，死死困住他们。
“罗盘”星朔此刻陡然仰头：“计数！计数！不能停！他们，他们无处不在。”他声音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