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专家的诊断报告来得很快。
“怎么了？”
周夫人声音发紧。
“严重肺气肿合并双肺感染，必须立即治疗。”
医生凝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病人送医途中已经耗尽体力，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医生神情凝重地说道。
病情怎么会恶化到这个程度？周夫人满脸震惊。
很多肺气肿患者都是这样，医生解释道，初期不重视，以为是小毛病就肆意透支身体。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病发作起来会致命。”
幸亏送医及时，再晚些恐怕就...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啊，我完全没想到...周夫人痛苦地捂住脸。
经过抢救，病人情况正在好转，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见状安慰道。
苏肃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车上时周海生还精神抖擞地与他交谈，转眼竟病危至此。
需要办理住院，病房有八人间、六人间、四人间和双人间。”医生递过登记表。
六人间就行...周夫人迟疑道。
选双人间吧，老人需要安静环境。”苏肃直接决定。
苏先生，真的太感谢您了...周夫人不知第几次道谢。
举手之劳。”苏肃淡然回应。
看着病床上慈祥的老人，他莫名想要相助。
虽不信因果，但行善总无坏处。
安顿好周海生后，苏肃问道：清洁工的工作怕是做不了了吧？
是啊，出院后再作打算。”周夫人疲惫地叹气。
您平时做什么工作？
做钟点工，打扫、做饭、接送孩子。”周夫人坦然笑道。
您二位真是辛苦了。”
夫妻本就要同甘共苦。”周夫人眼中闪着温柔的光。
没有子女吗？
有个女儿，五岁时病逝了。”周夫人平静地说，当时倾家荡产求医，日夜祈祷，恨不得替她去死...
抱歉提起这事。”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夫人宽和地笑了笑。
深夜的医院走廊里，苏肃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缘分这种事，果然强求不来。”他在心底轻叹。
周夫人看了眼腕表，急忙劝道：苏先生，都凌晨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您不一起走吗？苏肃转头问道。
病床前的中年妇人将输液瓶调整好位置，温声答道：我得留下照看他。”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今天多亏您帮忙，我们素不相识的...
举手之劳。”苏肃摆摆手，目光落在对方憔悴的面容上，倒是您这年纪独自守夜...
这是我分内的事。”周夫人笑着摇摇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苏肃不再坚持，却在踏出病房时暗自做了决定。
急诊大厅的玻璃门外，三五个护工正围着自动贩卖机取暖。
要健康证吗？我都有！系着蓝头巾的大婶抢先递上证件。
就您吧。”苏肃抽出名片，143床的病人需要全天看护，结束后按这个地址结账。”
晨光熹微时，怡宝踮着脚给苏肃系领带：同学们都说我爸爸像电视里的总裁！
小鬼灵精。”娄母捏了捏孙女的脸蛋，上周外婆给你扎蝴蝶结怎么没见这么开心？
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下，林耀东的来电打断了苏肃的思绪。”厂家代表十点到车间？他看了眼日程表，我正好过去。”
“这点时间没问题。”
林耀东这次考虑得很周全，有苏肃在场，接下来的谈判会更顺利。
“好的，他们马上就到科研中心了，你有空的话现在可以过来。”
林耀东的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行，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苏肃干脆地答应。
苏肃抵达时，厂家的人还没到。
不过对方很守时，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还差十分钟时，他们准时出现了。
“林先生，苏总，久仰大名。”
这家来自香江的知名制造厂，苏肃早有耳闻。
“潘总，久仰。”
苏肃礼貌地回应。
“潘总好，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
林耀东笑着说道。
他之前在一次饭局上见过潘总，简单交流过几句，没想到对方竟记住了他。
“哈哈，怎么会不记得？你可是很有潜力的发明家。”
潘总认真地说道。
苏肃也认同这一点。
林耀东不仅是发明家，更是个有头脑、懂策略的人。
“多谢潘总夸奖。
您手下人才济济，上次和他们交流，我受益匪浅。”
林耀东谦虚道。
与科研中心的设计团队不同，潘总的手下更擅长将想法落地。
科研中心虽有许多创意，但受限于现实条件难以实现，而潘总的团队却能想办法把它们变成现实。
“看来我也该多参加这类饭局了，否则都快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苏肃半开玩笑地说。
他只听说过潘总制造厂的名气，却不知其手下也有这么多能人。
“我们经常组织同行聚会，上次林先生就是代表科研中心参加的。”
潘总笑道。
“当时苏总在拍戏，工作又忙，我们觉得小事不必打扰你，就和周宇自作主张去了。”
林耀东连忙解释。
“没关系，下次记得叫上我就行。”
苏肃大方地摆摆手。
潘总这次带了五六个人。
“今天来有两个目的。”
潘总开门见山，“第一，想参观你们的科研中心。
毕竟是香江发明率第一的团队，我们想取取经。
不知苏总是否方便？”
“当然可以，既然来了，看看无妨。”
苏肃爽快地答应。
核心技术的实现离不开数据和材料支撑，仅靠参观无法复制。
“太好了！第二件事，自然是谈合作。”
潘总直截了当。
“那我们先带各位参观吧。”
苏肃提议。
“我和苏总一起。”
林耀东主动说道。
苏肃很久没仔细看过科研中心了，日常管理交给林耀东和周宇，他很放心。
何况，即便看了，他也未必能看懂。
科研中心的大堂宽敞明亮。
苏肃在硬件上从不吝啬，尽管访客不多，但大堂装修得十分气派，还配备了五六名服务人员。
“平时有客人或厂家来访时，他们会负责接待。
不过我们并非对外开放的机构，访客不多，所以他们主要协助日常工作，比如传递材料、记录数据。”
林耀东解释道。
苏肃暗自点头，把科研中心交给他们果然没错。
“这办法好！我们厂里负责接待的人也常闲着，回去我也得给他们安排点事做。”
潘总赞许道。
潘总向来热衷于参观同行的企业和产业，总能从中汲取宝贵经验。
步入宽敞的大堂，来访者可以选择乘坐电梯或沿着旋转楼梯上行。
我们的核心实验室集中在二楼，楼层不高。
各位想怎么上去？林耀东征询着众人意见。
如今的林耀东确实成长显着——换作从前，他绝不会想到要征求他人想法。
走楼梯吧。”潘总打量着通透的落地窗设计，这大堂采光极佳，造价不菲吧？
整个大堂采用全落地窗设计，在这个年代堪称前卫。
确实投入不小。”苏肃接过话茬，筹建科研中心时，我们特意聘请了顶尖设计师。
最关键的是这些玻璃都是特制的——全香江仅有一家厂商能生产这种规格。”
提到运输成本时，苏肃脸上浮现自豪之色：易碎品的运费几乎与成本持平。”
事实上，当初看到账单时，苏肃曾暴跳如雷：这价钱简直是在用黄金造房子！实际支出远超预算近一倍。
苏总，工程都是按规划进行的...面对质问，林耀东只得请来设计师解释。
设计师的一席话最终说服了苏肃：科研本就是高投入领域，这点基建费用相比后续研发投入微不足道。
更何况，前沿的科研机构理当配备尖端的设计——而卓越的设计自然需要相应投入。”
参观完科研中心后，苏肃彻底转变了看法。
这座建筑在同时代作品中独树一帜，处处彰显着专业与格调。
单块玻璃要五万？潘总难掩艳羡，看来要等我的生意做到苏总这般规模，才有底气翻新厂房了。”
谈笑间，众人来到实验室。
纯白的空间明亮整洁，数十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专注工作。
此起彼伏的专业对话在室内回荡：
张磊，过来帮我调试设备！
何丽娟，数据记录要准确！
老丁，递些材料过来！
即便有访客到访，也无人分心——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项目中。
这里的科研氛围令人赞叹。”站在楼梯俯瞰实验室的潘总由衷感慨。
绝大多数研究员甚至没注意到上方的观察者。
我们设有明确的绩效要求，所以大家都很投入。”林耀东解释道。
这套考核制度是他与周宇共同制定的：实验室提供充足的器材与材料支持，但要求每月提交实验报告。
连续三个月无成果者将被清退——优渥的待遇让每位研究员都格外珍惜工作机会。
这种机制很好，能激发团队进取心。”潘总对比着自己工厂的松散管理，不禁摇头。
苏肃淡然补充：适度的压力往往能提升工作效率。”
在电懋公司时，苏肃虽未完全照搬这边的制度，但也推行了类似的激励措施。
我每月评选优秀员工发放红包奖励，对全勤不迟到早退的员工也会给予额外嘉奖。”这些举措在当下或许司空见惯，但在那个年代实属罕见。
回公司后我也要推行这套制度！潘总兴奋地拍板。
参观完忙碌的实验室后，他忍不住请求：能否让我看看贵中心正在研发的新项目？话一出口便觉唐突，却按捺不住对这座香江顶尖科研中心的好奇。
当然可以。”苏肃爽快应允，心想即便展示也无妨——以当下的认知水平，他们根本看不懂这些超前研究。
林耀东随即引领众人来到周宇的实验室。
这位是我们的核心研究员周宇。”林耀东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