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猛地拎住她的衣领,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不等她挣扎,就被狠狠拖进正殿。
“砰”的一声,她摔在冰冷的石板,还未反应,就被宋宝珠用力攥住头发。
她只能反手抓住头发,眼角故意漫出泪珠,故作可怜求饶。
“娘娘,贱婢知错了!”
云影反手关上殿门,倚在门边,抱着胳膊看笑话。
宋嬷嬷手持竹鞭出现,斜斜睨了宋九月一眼,提醒宋宝珠。
“娘娘您先歇息,让老奴来替你问个清楚,内务府的事太过蹊跷,铁定跟这贱皮子脱不了干系。”
宋宝珠似乎觉得不够,发泄般砸了一堆金银玉器,清脆响动随着宋九月被抽打的凄惨叫声在殿内回荡。
竹鞭抽在宋九月身上,像针扎过又好似深入骨髓的疼,直击灵魂,更是疼得不断在地上打滚,哀求。
“娘娘别打了,贱婢真的只是出去透透气,什么事都不知晓啊!”
她哭得凄惨,泪水顺着脸颊打湿发丝,黑鬼面具早就不知所踪,整个人更是瑟瑟发抖。
宋宝珠见她这般,心中郁气大散,只觉宋九月素来蠢笨,也没这般手段谋划。
她索性摆手,而宋嬷嬷趁机上前献计。
“娘娘,陛下定会派沈督主追查此事,若是您被带去东厂,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不如让这贱皮子替您去,她皮糙肉厚,受些伤不算什么。”
“另外李公公那边,老奴亲自前去探望,必定让他闭嘴!”
宋宝珠眼珠子一转,是个法子,避免到时李公公招架不住供出她,自己也有余地周旋。
她便瞥了云影一眼吩咐:“你随她一起去,别让她耍花样。”
话刚说完,殿门忽然被推开,秋莲嬷嬷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宋宝珠时,眼睛一亮。
“娘娘!您怎么回来了?您还不知道,今日那丑奴……”
她的话还飘在半空中,宋九月故意抬头,视线和秋莲嬷嬷对上,嗓音更是带着几分刻意的哭腔。
“有一事得告知娘娘,今日不慎让嬷嬷瞧见贱婢说话了,都是贱婢的错!”
秋莲嬷嬷这才看清宋九月的脸,是一张和宋宝珠几乎没差别的脸。
她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她转身想逃,云影却快一步上前,用绳索缠住她的脖颈,脚尖一点跃上横梁,将人吊在半空中。
秋莲嬷嬷双手扣着绳索,双脚乱蹬,双眼血红盯着宋九月,愤恨中更多的是不甘。
宋九月仰头望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若不是这嬷嬷想着同宋宝珠告状,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秋莲嬷嬷只是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动静。
云影跳下来,模仿她的字迹写了份“认罪书”,又仔细伪造成畏罪自尽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她拎着宋九月的后领往外走,拽着她上了马,缰绳一扯,两人便消失在宫门口。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
宋九月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发白,却一声不吭地趴在马背上。
她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神情却透着严肃冷峻,脑中回忆着关于云影的事。
云影是宋家最得力的暗卫之一,却没人知道她是女子,更没人知道她每月要受腹痛之苦。
按照上一世记忆,云影为了救宋宝珠,替她被绑入山匪窝,受尽屈辱归来,反被宋宝珠以不守妇道的名义赐死。
最关键的是云影一双幼弟妹被宋宝珠丢入狗舍活生生撕扯而亡,连骨头都没剩。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几日。
宋九月回头望了云影一眼,惹得对方垂眸睨着她,也不出声,只是浑身透着疏离与厌恶。
这人明明和宝珠小姐生得一样,却是个没用的软骨头,还是个麻烦精。
在她眼里,宋九月连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抵达国安寺。
宋九月从马上下来时,双腿被磨得生疼,连走路都要扶着墙。
云影拴好马,冷着脸跟在她身后,没有半点想帮忙。
“快点走,耽误了小姐的事,有你好受的。”
宋九月回到禅房时,她素色的裙摆沾了点点血迹,却没提半个“疼”字,只是转头对云影笑了笑。
“天色不早了,你舟车劳顿,早些去休息吧。”
云影抱着剑冷哼一声,高高束起的马尾在身后甩了甩,转身进了隔壁禅房。
宋九月简单处理了腿上的伤口,起身开门往外走。
她刚推开门,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云影的声音冷得像冰。
“去哪?”
宋九月乌黑发丝只用一根玉簪别着,素色衣衫衬得她格外单薄。
她抬头望着云影,眼神温顺:“我想去灶房,煮点姜茶。”
云影睨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收了剑,跟在她身后往灶房走。
小和尚瞧见宋九月,眼睛都亮了,羞涩地行了个礼:“女施主,有什么事吗?”
宋九月回了一礼,声音温柔。
“小师父,我想找些姜和红糖,不知寺里可有?”
小和尚面露难色:“姜倒是有,可红糖……寺里素来清贫,恐怕没有。”
宋九月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推到小和尚面前,语气放柔几分。
“小师父,红糖对我很重要,您帮我寻一寻,好不好?”
小和尚看着那十两银子,最终还是去挨个敲师兄的房门找红糖。
云影倚在灶房门口,皱眉盯着宋九月的背影。
这麻烦精,大半夜煮什么姜茶,还加红糖,分明是故意折腾人。
她不愿再看,转头望着夜空,手却按住腹部,眉头微蹙。
以往都能忍下去的月事,今日为何来得如此猛烈。
宋九月站在烛火下,忽然回头,对云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然后她挽起袖子,开始切姜、烧热水。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袅袅上升。
最后,小和尚只找到小半块红糖,宋九月也不介意,道谢后接了过来。
夜深雾重,宋九月端着盛着姜茶的陶罐往禅房走。
云影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手还按在腹部,却驱散不了绞痛与寒意。
直到禅房门口,宋九月忽然将陶罐塞到云影手中,转身进了屋子,关门声轻得像一声叹息。